经过血屠这一闹,寿宴变得气氛凝重了些许,屠国安亦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替父转述必定会有尴尬之处。屠国安满是不安地说道:“骆老板,家父就是直肠子性格,莫要扰心,小子在此替家父陪个不是。”
屠国安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如此低声下气已经是很给脸面了,屠战飞说过若有战事发生,以骆满洲为首的富商支持,后方必定安稳。
骆满洲亦不是没有礼节之人,血屠威名在外,靖南无血屠,国将不国。兴许骆满洲心有不喜,却不是因为血屠硬生生逼得自己立誓爱国,而是有些懊悔自己当初利益熏心,商人以利为本这是前提,商人立世之本亦不能忘记自己属于靖南国人。
多年的经商生涯,骆满洲钵满盆满之时,都是靖南国暗中提供了许多便利。而如今,骆满洲已是富可敌国,自应作为表率,大敌当前应是一致对外。
骆满洲看着有些尴尬的屠国安轻笑道:“屠三少莫要折煞骆某,骆某乃是一介草民,亦是靖南国普通赚到些许甜头之人。血屠将军的顾虑并非多虑,骆某作为江北商贾之首,自应带头立誓拥戴靖南国,商人无国不成商,国之不国何谈商?”
屠国安知道骆满洲心结已解,心中如释重负,轻笑回道:“靖南国内有你们这边富商做后盾,日后靖南国终将固若金汤。”
血屠这一步好棋着实让钟信对血屠刮目相看,在钟信看来,从军将士多半是莽夫腐朽,即使有聪明绝顶之人从军,亦会被眼前的盛世所迷惑。能够做到血屠这般深思远虑,岂是莽夫所为,边境若无战事权宜只是多了一件谈资,若边境战事祸起遭殃的是靖南万千老百姓。
这一步确实妙不可言,即使血屠百年之后,商人表率护国,源源不断的提供资源补充粮仓武器,战事若起,军商一心则百姓一心。
天随这时醉醺醺地低声喃喃道:“屠小子真是老奸巨猾,趁着火势未起便让人带头灭火。真是一条好狗,好狗呀。”
年大壮一听道长尊师口出狂言,赶紧对着同桌之人解释道:“喝多了,乱说话,乱说话。”
这话要是让屠府之人听到,定然轻饶不了天随。
钟信注意到了天随说话,只是觉得天随不是简单之人,似乎跟血屠还有交情。至于是真是假,但听无妨,天随这人古怪得很。
献宝环节,只是被血屠这一闹暂停了一会,随着寿星公释怀之后,和屠国安摆酒言欢,献宝继续进行。
第四个人上台,呈递上来了一本书籍,一本很简单的书籍上面依稀可见有三个字,是书名吗?然而呈书之人,让众人欢呼起来。
“百晓书斋的掌柜,百晓生。”
“如此神秘之人竟然出现了。”
“能让百晓生亲自送上来的书,岂会是寻常书籍。”
“百晓书斋神秘得很,各地都有百晓书斋,对于修炼之人、奇能异士皆有记载。”
“这个二十余岁的小伙子竟是百晓生?”
“不可能。百晓书斋在前朝、前前朝都已经存在,这人肯定长得像百晓生的子嗣而已。”
“若是百晓生本人,岂不是已经是数百岁的人,岂会如此年轻?不可能的。”
百晓生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书生,背负一个竹制书架,头戴白色纶巾,不苟言笑看着骆满洲,没有尊敬之意亦无贬低之意,仿佛就是没有情绪之人,空洞的眼神就这样看着骆满洲。
百晓生示意骆满洲过来,骆满洲竟然心神失守便站到了百晓生的面前。
“这是百晓书斋最新撰写的财神榜,骆满洲居于六国第一。”百晓生似乎没有说话,可是在场之人竟然都能清晰听到这话,深入灵魂的魔怔一般。
随后,百晓生竟然如同没存在一般消失了,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眼前。
钟信看着这个百晓生似乎有些眼熟,然而一时间也并没有想起来在何处见过,对于这怪异的消失方式并无多想。
骆满洲接过财神榜之后,意识清楚了,徐宝印上前扶住骆满洲。
这时,骆满洲拉着徐宝印问了一句:“刚刚发生何事?”
徐宝印说道:“刚刚好像是百晓书斋的神秘掌柜送来贺礼,财神榜。”
骆满洲一脸迷茫,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本财神榜。自己的名字竟然历历在目,百晓书斋居然为自己的寿宴送来一份财神榜,这是为何?
百晓书斋自古神秘,掌柜是谁无人得知,书斋只卖两本书,上门购书之人络绎不绝。只是知道百晓书斋在年代古远就存在了,以前百晓书斋只有武魂榜和兵器榜。各地城镇都有一家百晓书斋,只要榜中排行有变动便会贴出最新制成的排行榜最新册。
很多修炼之人都已能够载入榜册为之努力,世人追随的名声只要出现在武魂榜,就会威名大震。譬如武魂榜第一人白衣剑客闻悔,武魂第九人护国将军屠靖安等等。
以后百晓书斋又会多了一本受到寻常百姓追捧的财神榜,这可是黎民百姓能够努力致富就能功成名就的机会。
骆满洲的寿宴之上出现的怪事真是历年之多,央庄帝送来先帝的《山河社稷图》、国师派青木子送来不入世的百灵丹、血屠派屠三少送来北极太子的玉佩逼立誓明志、百晓生上台送出财神榜又怪异消失。
骆满洲在徐宝印耳边低喃几句,接着徐宝印便匆匆离开贺寿台。
徐宝印离开之后,骆府二管家便接替徐宝印的位置,示意献宝继续。
第五个上台之人终于正常了,送上一份冰火琉璃灯盏,算是名贵宝物,但是并不稀奇,只是罕见罢了。
一份份的寿礼送上来,有的贺礼确实罕见稀奇,二管家记下送礼名字。有的贺礼再也寻常不过,就是昂贵些,便让家丁放到一边。骆满洲倒是待人和善,凡是送礼之人都双手接下,毕竟礼轻情意重。
献宝轮到外围酒席,钟信三人一桌的商人兴致勃勃地捧着一株百年龙舌兰也跑上去献宝,奈何无功而返。见多识广的骆满洲看到龙舌兰只是说了一句:“东西不错。”双手接住就转交给下人放好了。
年大壮一看此人回来取笑道:“好好送株破花,还想要博好感拉关系。”商人看到嘲笑之意,也没有办法,费尽心思搞到一株观赏性极好的百年龙舌兰竟然不入骆满洲之言,只能瞪了一眼年大壮。
商人暗想道:这三个乡巴佬两手空空上去献宝,指不定会更加怅然若失。我就等着你们回来。
钟信看着差不多献宝环节快结束了,压轴之物隆重登场。钟信站了起来,年大壮拉了一下钟信的破烂道袍问道:“东西呢?”
钟信笑道:“哪有什么东西?没有宝物,等我消息。”
年大壮亦没有办法只能点头,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倒不敢跟随钟信上去贺寿台献礼。
钟信瞧年大壮吃瘪的模样,便不管年大壮独立潇洒往贺寿台走去。
二管家看到两手空空的穷酸道士钟信上到台前,骆满洲亦注意到了,屠国安亦注意到了,屠梨花亦注意到了,整个宴会的人都注意到钟信了。
献宝,献宝,两手空空你献空气吗?这可能是众多人的想法。
钟信可不会理会这些闲人目光,盯着骆满洲看。
骆满洲倒是被钟信直勾勾看着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说了句:“道长上来何事?”
钟信并没有回应,卖个关子,只是直勾勾看着骆满洲,以不变应万变,装到深处便是神秘。
接着说了句:“贫道前来,想着我给你算一卦吧。”钟信话语一落,便继续盯着骆满洲。
屠梨花一瞧正是那日在扶仙塔装神弄鬼的神棍噗嗤笑了出来,屠国安发现妹妹的异样,问道:“花花你认识此道长?”
屠梨花轻言说道:“别以为是什么高深的道士,只是一个满嘴胡言装神弄鬼的神棍,前段日子去扶仙塔让他算了一卦,回府之后我便终日想着那句解卦之言,然后就不开心了。”
屠国安一听妹妹解释,原来竟然连我妹妹都敢骗,还让我妹妹闷闷不乐好几天,心想找个机会教训一番这个穷酸道士。
骆满洲看着这个穷酸道士并未说话发言,想必这是混进寿宴讨彩之人,让二管家给些银两打发。
钟信一看骆满洲欲要赶人之意,便知不能再故作高深莫测了。
“施主,我与你有缘。”钟信一本正经说道。
此话一出,屠梨花听到笑得花枝招展,引得旁人如沐春风,想道:这道长每次忽悠都是这句话吗?换汤不换药,这到底又卖什么关子?
全场随即也轰然大笑。
钟信自然不会因为外界的影响,接着说道:“施主,贫道昨夜夜观天象,算到你有一劫。”
钟信张口就来,而且一副有模有样的世外高人的模样倒是像极了。
骆满洲一听觉得挺有意思的,骆满洲并非愚笨之人,经商多年一路顺风顺水,倒想看看这个穷酸道士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轻笑道:“道长可否算到我这劫难到底何时来?”
二管家本来想叫人将钟信拖下去,无奈骆满洲心善之余又对钟信的话颇有几分感兴趣。
钟信若有所思了一番,似乎若有其事说道:“此劫,半柱香便会到来。”
骆满洲心想不拆穿,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谎言自破。说道:“道长,你暂且到旁休息,半柱香时间若无劫难银两奉上,若有劫难定然道长解救。”不动声色客客气气地将钟信摆到一边。
钟信亦不在意骆满洲的安排,便朝着屠梨花这桌走了过去,众人看着道长跳下贺寿台,朝着内层走了过去。
年大壮一把推醒趴在酒桌酣睡的天随,叫道:“你徒弟要惹事了。”
天随回了一句:“莫慌,死不了。”随后,继续酣睡。
屠梨花看着钟信往自己这里走了过来,小鹿乱跳。屠梨花觉得奇怪,如此之人自己怎会念念不忘?
钟信来到屠梨花面前,傻笑道:“小姐,我与你是不是有缘呀?”
屠国安一瞧这道士竟然调戏自己妹妹,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一把抓住钟信的手,猛地一推,算是给钟信一个小小的教训。
钟信不动如山,屠国安提气用力,然而钟信丝纹不动。
要知道屠国安乃是武师九段修为的高手,全身发力竟然推不动一个道士,邪乎。
钟信轻笑道:“你别那么用力,等会弄伤我了,小娘子会伤心的。”屠梨花一听这道士竟然还敢调戏自己,脸色通红,瞪了一眼钟信。三哥是武师九段,险些突破武宗的高手竟然无法推动三哥
一把拉住三哥,示意让三哥放开手,其实就是想给屠国安找个下台阶。
屠国安怎会没有想到妹妹的好意,但是自己乃是国师之徒,全力竟然无法推动一个穷酸道士,不对劲呀。可能是没有用武器,随后从腰间一把掏出铁拳套,一个左勾拳往钟信脸上怼。
钟信轻松一闪,屠国安拳击方向落空,钟信身上并无武魂修为,身法却是如此飘逸。
屠国安如临大敌,认真地看着钟信:“请问道长乃是何人?”
钟信没有回应屠国安,只是看了一看屠梨花。“小姐,都说我与你有缘,你偏不信。”
屠梨花看着三哥不动声色就败了,第一次看到三哥吃瘪,甚是觉得不可思议。这道士难不成真是世外高人?
众人看到屠三少吃瘪了,顿时惊奇万分,武魂榜可是没有记载钟信这名奇怪的道士身份的,难不成这位道士是隐士高人,入世历练。
年大壮远远瞧见钟信如此威猛,对着隔壁的商人得意地说:“看到没?我请来的道长厉害吧,屠府三少号称天生神力竟然推不开他。”
商人有些紧张起来,刚刚自己还在嘲笑同桌三人是乡巴佬,等会回来是不是要找自己麻烦的呢。想一想头上就冒冷汗:“兄台,你请来的道长深藏不露呀,厉害,厉害。”
年大壮没有察觉到商人的异样,一看钟信如此神通光大想必答应自己的赎回家人之事应无意外,开心说道:“那是当然,世外高人都是深藏不露的。你看这位老爷子,是那位道士的师父。”年大壮指了指正在酣睡的醉猫天随。
商人一听旁边这位看起来跟酒鬼一样的老头子竟然钟信的师父,立马心生讨好之意。
“老道长恕我眼拙,我敬一杯。”商人喊醒天随,天随一听有酒喝,顿时精神起来。
天随醉醺醺说道:“来,喝酒。”
远离钟信的三人便喝起酒来,商人尽是讨好,一边倒酒给年大壮,一边伺候天随。刚刚的敌意,如今竟是巴结起来,说起来有些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