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信三人被骆满洲命人送回客栈,天随酒醉未醒,无奈只能留宿多晚。
自从离开骆府后,年大壮抱着骆满洲给的五百金,一直傻乎乎地笑着,没有停过。
路上年大壮万般感激对着钟信哭喊道:“你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年大壮虽然是个粗人,但是我知道谁对我好。”
钟信笑而不言,世俗之人念想众多,自己并无俗事烦恼,做个与世无争的神棍,逍遥人间不知道多快活。
年大壮突然跑过来敲了一下钟信的房门,惊醒了还在沉思的钟信。
钟信一打开门,就看到年大壮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目光猥琐至极。
“怎么回事?你眼皮抽筋了?”
“据说靖都的夜晚,不寻常。”
“如何不寻常法?”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有屁快放,不然滚蛋。”
“靖都号称六国不夜城,整个大陆只有靖都夜晚不宵禁,亥时以后的靖都热闹无非。”
“贫道不爱热闹,早些休息可好?”
“靖都美女如云,许多青楼都有绝美的歌姬和舞姬,听说月亮宫还有沙塞国的碧眼黄发的美女。”
“真的假的?走,去凑凑热闹,事先说好,我不去青楼的。”
两人一问一答,极其有默契,钟信答应年大壮一同出去逛逛夜市,年大壮兴起搂着钟信笑呵呵地离开了客栈。
年大壮拉着钟信穿街过巷,靖都的夜市热闹非凡,街头卖艺的杂耍众人喝彩,灯谜夜摊倒是吸引不少长居靖都世家小姐。
不知不觉之中,钟信手中就塞满了年大壮顺道买得各式各样的小吃,可以看得出年大壮今日着实开心。
随后两人悄悄来到了月亮宫,钟信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好大的一座宫殿似的建筑,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月亮宫’。
两人默契地看着眼前灯火通明,辉煌灿烂的月亮宫,尽是奢靡之气,让路过的行人接连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楼上的青楼小姐倚姣作媚,奈何身后有母老虎掐着耳朵带走,惹得众人笑。
一名笑容满面尽是胭脂抹面的鸨母婀娜媚姿迎面而来,鸨母虽是一把年纪,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鸨母亦是花容月貌的美人。
“两位公子,楼上请。今日花魁可是难得一遇的沙塞国的碧眼美人。”
不等钟信二人反应过来,鸨母拉着两人往里拽,一进门就被众多月亮宫的小姐包围,尽是胭脂香气。
楼内歌舞升平,香烟萦绕,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烟花之地确实让男人难以拒绝。
年大壮今日开心,为了感激钟信,让鸨母安排了一间名为醉生梦死的包间。鸨母一听大手笔,虽是两人穿着打扮不像大户人家,月亮宫开门见人皆是客,时常有乡野暴发户来月亮宫挥霍一番。
“鹊儿,莺儿把两位公子好好伺候,说不定公子一开心赏你们几个大腚金宝。”鸨母识趣地安排了两名青楼女子,无声无息地把门关了上去。
钟信可是从未进过青楼,然而眼前这般伺候确实让人难以排斥。鹊儿和莺儿两位女子年龄不大,虽是涂抹些许胭脂水粉,仍旧是柳叶弯眉,明眸皓齿,天资绝色,只是多了胭脂俗气罢了。
流连青楼之人多数是逢场作戏,亦真亦假尽讨客人欢心。只要你兜里有钱,哪怕你是乞丐月亮宫的女子亦会把你当成俊俏的郎君好生伺候。
钟信倒好,一副正人君子的道士模样,喝一口小酒听一听鹊儿唱得婉约小曲,甚是欢喜。而年大壮可是常年进出青楼的安阳粗痞,抱着莺儿坐在腿上,上下其手乱摸挠痒痒惹得莺儿呻吟一番,钟信看着脸红上头。
一口冰镇葡萄,一口上等的酒,鹊儿和莺儿手把手地喂着钟信二人,这等畅爽享受,两人自然开怀大笑。
突然,醉生梦死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几名看似随从的人紧紧跟随着眼前手持酒壶,摇摇晃晃地公子哥,看着架势倒是喝了不少酒。
这名公子哥踉跄走了过来,指着鹊儿莺儿二女说道:“你是我的,你也是我的,统统带走。”
鸨母一看,竟然程大将军的小儿子程楚生又耍酒疯了。程楚生一喝酒就开始耍酒疯,奈何程府位高权重,每逢闹事程府偏扔些银两了解,月亮宫只能作罢,民不与官斗。
年大壮亦是喝了不少酒,酒壮怂人胆,何况年大壮向来跋扈惯了,竟然扰了与钟信的兴致。指着程楚生破口大骂:“白痴见过无数个,竟然来到爷爷包间闹事的白痴还是头一次见。”
程楚生虽已是醉疯状态,但是听到年大壮如此叫嚣,岂能忍得了,酒壶一砸,随身的家丁便举拳朝着年大壮和钟信二人砸了过来。
钟信随意一闪,拉着鹊儿闪到了一边,毛发无损。
年大壮活生生抗了一下拳头,一怒之下,把酒桌掀了起来。常混市井的年大壮,强壮有力,天天打铁力气自然异于常人,抓着一个家丁的头砸在身旁的柱子上,这家丁瞬间就晕了过去。
如此生猛的年大壮,钟信倒是看在眼里,想不到年大壮打起架不要命这股狠劲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钟信可不管年大壮打得起劲,接过鹊儿手上的撒了一半酒的酒壶继续事不关己的喝酒看戏。
年大壮出手真狠,一脚就把另外一名家丁踹到门口,硬生把门都砸出个窟窿。随后剩下这名家丁看着出手凶狠的年大壮,有些怂了。
程楚生一脚踹着家丁硬上,没办法,家丁只能硬上,气势已无如何挥拳打人,年大壮便是一拳往这家丁脸上怼,鼻血一喷倒地不起。
年大壮笑嘻嘻地对着程楚生邪笑:“白痴,爷爷赏你一个耳光,你还得感谢爷爷教训之恩。”说完便是一巴掌,程楚生脸上五指痕印已是发青。
这一巴掌把程楚生打懵了,仗着程府之名在靖都作威作福无人敢惹,如今碰到年大壮这个横行跋扈的市井恶霸,打得服服帖帖。
反应过来的程楚生可是捂住脸,对着年大壮继续叫骂:“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打我。你等着,有种别跑。”
年大壮酒劲上头,打得真爽岂会让程楚生逃走,又是一脚撩阴,程楚生活生生疼晕了过去,看着钟信都觉得肉疼。
酒桌掀翻了,门也烂了,兴致全无。
钟信看戏看得过瘾,酒也喝够了,青楼也见识了,倒是颇有收获之喜。
年大壮扔了一个金宝给鸨母,拉着钟信下楼离开月亮宫。
鸨母一时之间也没能反应过来,看着钟信二人离开,只能喊人把程楚生送回府,至于年大壮那一撩阴脚使了多大力气,只能治疗的大夫才能知道。
钟信倒是看得清楚,年大壮这一脚虽是使力几分,却没有伤及命根,疗养一两个传宗接代没有问题。年大壮亦不是傻子,靖都闹事需要有度,自己占理还手,还有有鸨母和青楼小姐作证,拳脚发泄一番赶紧回去休息,以免耽误返程。
钟信看着如此威猛的年大壮,笑道:“大壮你身手了得呀。”
年大壮回道“钟信道长莫要耻笑我,就那几个饭桶家丁,再来几个也无妨。倒是钟信道长你愿意教授我几招给我防身倒是不错。”
钟信一听就知道年大壮想要拜师学艺,钟信哪能如此轻松上套。说道:“贫道济世悬壶,普渡众生,只会皮毛卦术之法,哪会拳脚功夫。”
年大壮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学艺,继续佯醉迷糊说道:“屠府三少是武魂榜上的武师九段高手,全力推你却无法动你分毫,道长你哪会是不会拳脚功夫,尽是瞎忽悠我之言。道长就是看不起我而已,觉得我天资愚笨不适合修炼。”
钟信看着年大壮,若有所思,灵光一闪,说道:“我与屠三少对抗只是讨巧化劲,倒是我的师父高深莫测,你可以想一想办法。”
年大壮心想也对,钟信道长如此了得,他师父岂不是实力更加恐怖,若能拜师唤醒武魂岂不是可以威震安阳城?
钟信偷偷瞄了一下年大壮,已然知晓年大壮中计,一路哼着鹊儿唱得小曲回客栈。
“师父,师父你醒醒。”回到客栈之后,年大壮抓着天随的手使劲唤醒。
这般吵闹,天随哪能继续酣睡,年大壮差点把天随的老骨架都慌散了。
“什么师父,大傻个你叫谁呢?”天随睡眼朦胧说道。
年大壮倒是不客气地朝着天随跪了下去,大喊道:“师父,我想拜你为师。”
天随看到年大壮如此异常举动,瞄了一下钟信,钟信全然当没看到,便静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天随心想,那小子竟然把傻大个忽悠拜我为师。
钟信回到房间之后,只是听到天随破口大骂着钟信,年大壮一个劲喊着师父,师父。
躺在枕头上面的钟信,回想遇到年大壮之时,如今却与年大壮有些交情,想来也奇怪,人生尽是如此不知所措。
年大壮倒是让钟信好生羡慕,逍遥自在的混迹在市井之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空逛逛青楼听听小曲,喝喝小酒,这才是人生,这才是真逍遥。而钟信看似逍遥,实则常常沉思不已,心有顾虑,又无人知晓,这般活着有些不自在。
次日,辰时。
钟信醒来之后,便在客栈一楼悠闲地喝着小米粥,啃着油条。天随眼圈发黑,估计被年大壮折磨了一整晚无精打采。
看着钟信如此悠闲自有,天随顿时来气。
天随摸了摸肚子,腹内空荡荡的,年大壮和天随一同坐下啃着油条,吃着新鲜出炉的葱油饼,年大壮势必拜师,又是给天随倒茶添粥,又是给天随按摩肩膀。
“好小子,偷你一个银元,竟然摆我一道。”天随气鼓鼓的说道,哪里还有世外高人之相,倒是像极了农村因为母鸡偷米跑来邻居投诉的怨民。
钟信不慌不信的撕着大饼,说道:“礼尚往来,小事无妨,看你半只身子都要埋进黄土了,给你收个徒弟好传你衣钵。”
天随一听更气,被钟信摆了自己一道,似乎还得感谢涕零钟信,说道:“因果轮回,报应循环,你这样抓弄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会遭报应的。”
钟信随即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道长模样,装腔作势说道:“本道长已脱离因果轮回,报应之说乃是谬论,四海五湖尽是法,百山千峰皆为道,你可懂道教之人不受因果束缚。”
天随对于钟信的装腔作势付之一笑,嘲讽道:“神棍就是神棍,满口道家法言,无知之人才被你忽悠,只有这个傻大个才相信你。”
年大壮听着两人对话,迷糊起来了,问道:“师父,你说钟信道长是神棍?我看不像呀,虽是古怪,却是有本事。”
天随一听年大壮还为钟信辩解,讥笑道:“傻大个,怪不得你爹给你起个大壮的名字,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你这样把你卖了,你还乐呵呵地替人数钱。”
年大壮一听四肢发达就忽略后面讥笑之言:“师父,你是在夸我吗?我家打铁四肢发达打铁打得快呀。”
天随一听年大壮所言,脑门冷汗略过,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钟信若有想法,对着二人认真说道。
“大壮,答应你的事情,我已替你完成。回去便赎回家人,好好经营骆氏兵器坊,有空我会前去安阳探望你。”
“天随,你我皆有秘密,不便明说。相遇就是缘分,我们有缘再见。大壮筋骨不错,若能唤醒武魂将来大有作为。你若愿收他为徒,你的衣钵便有人传承;你若不愿收他为徒,不妨传他一些防身之法。反正你也没有地方好去,跟着大壮回去安阳城,我们日后有缘再见。”
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终须一别,钟信离家已久,甚是想念孤独在家的方奶奶,年大壮已有钱财赎回家人,而天随跟着年大壮,依年大壮的憨直性格定然会好好照顾天随。
天随看到钟信如此认真说道,便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然而,年大壮一听钟信要自行离开,满是舍不得,直接就大哭出来:“钟信道长,你为何那么快就离开?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的恩情,跟我回安阳,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钟信看着真情流露,丝毫不做作的年大壮,拍了拍年大壮的肩膀说道:“保重,有缘他日会有相遇之时,到时候再好好报答我亦无妨。”
年大壮知道钟信去意已决,便不再挽留钟信。
钟信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潇洒地离开了客栈。
随后,年大壮一路伺候着天随亦一同离开靖都,返回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