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至中旬,一轮满月高悬于浩瀚天宇之上,齐宗若因为要礼让其他几人,却是最后一个完成睡前洗漱,从浴室出来,发现洛老头和其同伴皆已安寝,院子中唯留下姬道一。
他抬头凝望那一轮明月,月色皎洁,照亮了姬道一那张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神情里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迷茫。
齐宗若将换洗下来衣物放到院中一角,迟疑一阵之后,走近前去,喊了一声姬先生。
突兀响起的声音惊醒了怔怔出神的姬道一,抬头看了一眼齐宗若,姬道一用手一指旁边的椅子,道:“坐吧,陪我聊聊。”
齐宗若依言坐下,轻声问道:“姬先生似乎有心事?”
姬道一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叛门之人,逃亡他国,心中不免有几分感慨,谈不上甚么心事。”
这些天,通过众人的言语交谈,齐宗若也了解到姬道一不少事,想出言宽慰几句,却不知如何措词,想了想便换了个话题:“姬先生,过段时间你是不是要随洛前辈他们去往咸阳!”
姬道一嗯了一声,说道:“没法子啊,丧家之犬总得找一个容身之所,总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狼奔豕突。”
两句话下来,面对愁苦和憋屈的姬道一,齐宗若不由无言以对,索性不再出声,静静聆听,恰到好处的‘嗯、啊、哦’就行了,幸好姬道一要的也只是一个听众,可以聆听他的满腹之言,以排解心中的苦闷。
姬道一讲了他风光的过往,满脸傲然;提及众多生死兄弟,激动不已;诉说爱她的女子,一腔柔情,最终却都统统化为喟然,却始终没有说起他因何叛逃宗门,落得个逃亡天下的下场。
最后,姬道一满是迷惘,喟然叹道:“一路亡命下来,有时却是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晓自己究竟从何处来,欲往何处而去?”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这不是困扰哲学们的千古谜题嘛,齐宗若不仅感慨于姬道一的思想境界非同凡俗。
可惜他不是唐三藏,否则仅凭一句“贫僧唐三藏,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取经”,便可轻而易举回答姬道一的人生疑难。
姬道一见齐宗若神色有异,以为这小子对自己今晚的絮叨感到了厌烦,笑道:“滚去睡觉吧,小子。”
齐宗若赶紧起身,作揖告退,陷入愁肠的男人并不好惹,还是撤离为妙。
回到临时居住的厢房之内,齐宗若将桌上的油灯点亮,从行李包裹的最里层取出记有龙吟铁布衫的纸摞。
来到这小院后,由于诸事繁杂,齐宗若却是没有多少空闲时间,但只要一有闲暇,他便会记诵这篇练体功法,这么些天下来,只还剩最后一小段还没有诵读完毕。
大约诵记了一个时辰左右,坐在椅子上齐宗若长吁了一口,面现喜色,龙吟铁布衫的功法终于完整地搬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伸了下懒腰,齐宗若默默地将功法内容背诵了好几遍,和纸张上的内容比对之后,发现一字不差,以他的记忆能力,却是不虞会再忘却其中内容。
齐宗若取过屋子中的一个火盆,将记载功法的纸张一张张放进去烧毁,直到不留片言只字,毁尸灭迹了个干干净净,齐宗若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不用担心功法内容从他这里被外泄了出去。
处理完这件事,齐宗若心痒难耐,立马依照功法记载开始修炼起来。龙吟铁布衫分静功和动功,所谓静功,便是打坐修行,按部就班根据行功路线搬运功法;而动功修行起来,却是困难一些,内则运转功法,外则辅以一些特定的动作相牵引,提高修炼效率,但听说元始玉虚宗那位狠人修炼到后期,却是不拘行走坐卧,每时每刻皆可修炼,却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龙吟铁布衫修行至高深处,还需要借助外界天地伟力辅助修行,起步修炼之时,却是从静功开始,只要静功修行达至一定程度,方可开始尝试修行动功。
静功有一十二幅行功路线图,每一幅图对应身体不同部位的修行,这个倒是没有严格的修行顺序,只不过如果要转入动功修行,这十二幅行功路线图皆要修行至一定程度。
受前世一些医学知识影响,齐宗若却是先选择了锤炼心室的那一幅行功路线图,虽然姬道一解说的时候也说不用刻意,随便挑选哪一幅开始修行皆可,但他总觉得这个修炼的顺序应该因人而异,若是能尝试摸索出最佳的次序,修炼起来应该可以事半功倍。
论打坐搬运、静心功夫,却是齐宗若的擅长。很快他便调动真元,按照心室行功路线图的经脉顺序开始运转功法,只不过因为是初次运转功法,齐宗若也不敢拿大,多加了几分谨慎。
随着真元按照行功路线的运转,恍惚间齐宗若觉得的胸口有一种极之轻微的发烫感,他不由心下一惊,不过却没有停下功法的运转,直到围绕行功路线图完整走了一圈,将真元收纳回丹田气海之后,齐宗若方才停下,转而开始细细体察身体的变化。
胸口的发烫感早已消逝无踪,齐宗若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只是一种错觉,摸了摸胸口,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应该是一种正常现象。
之后,齐宗若没有继续修炼锤炼心室的行功路线图,而是开始修炼了另一幅锤炼肺藏的行功路线图。
虽然据姬道一所说,一般人都是先选择一幅行功路线图,待修炼有所成之后,再换另一幅继续修炼。
齐宗若思考之后,却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轮流运转十二幅路线图,这样虽然进境不如专攻一处来得明显,不过他认为人体各部位器官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依存的一种关系,同时进行修炼,让身体各器官间保持一种平衡,应该能够互相促进,有助于提供修炼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