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巨大的哀痛来临时,往往是欲哭无泪的,简垚现在只痛恨自己,不是为了哀悼自己的爱情,而是因为直到此刻,她心中真正在意的竟是那个穆塍哥哥闺榻上的女子,她是谁?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他如此牺牲?简垚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过来,双手向后死死攥住手腕上的月魄冰镯,那个原以为只对自己“烙于心”的男子竟然还有另一段感情故事。
仿佛能见到烟火弥漫中,他费力背起她孱弱的身躯,封邪?叶姜?也许真如穆塍哥哥所说,一切都是假的,是大家演技太好,心机太深,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忘情投入?能收回来的便收回来,不能的,就让它烂在心底,直到死,到灰飞烟灭,也……决不说出来!
“即墨!”
简垚抬起头,眼前的简穆塍和即墨都呆住了,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简垚仍然露出微笑,尽管眼中并无半分笑意,却镇静让人心生畏惧。
手指扣上即墨冰冷的肌肤,简垚当着简穆塍的面半倚在即墨身上,仰起头,金瞳灿灿,美过夕阳最后一抹余光。
“我喜欢你,但我必须利用你,即墨,我要你的墨骑!”纤白而柔软手指爬上即墨的脸颊,简垚肌肤上淡淡桃花的馨香,慢慢侵入即墨的气息,那柔弱无骨的手,那天籁美妙的嗓音让即墨沉迷。
“即墨,让墨骑去‘不周山’口,铁骑到达的那天,我嫁你……”
“是什么?”
简垚缓步走到简陋的木桌前,用手轻抚封邪带回来的古朴木盒,盒子上刻满了各色的花纹,似画又似字,更似曲谱。
“打开看看!”
封邪一插腰,得意地昂起头,简垚抿嘴一笑,配合地打开木盒,里面竟是一把半月形,古色古香的琴。简垚手指在七弦上轻轻一划,峥~~~~~~~~
音色纯正,宛如天籁。简垚一喜,低声说了句:“好琴!”
“那当然!你可知这是什么琴?”
简垚淡笑,微微仰起脖颈看向封邪:“古有‘四大名琴’之说,为‘号钟’,‘绕梁’,‘绿绮’,‘焦尾’。其中又以‘焦尾’的故事颇为新奇。有记载曰:‘古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用此琴弹奏,可真正达到‘绕梁三日不绝’的境界!从此‘焦尾’胜名,但真正由上古流传下来的‘焦尾’仅仅三把,名为‘花红’、‘叶落’、‘碧流’,其中‘花红’已在南阳毁于穆塍哥哥手下,‘叶落’犹在东隐深宫,而这把……”
简垚低头请轻轻摸着焦尾处镶嵌的‘点翠’花纹,那蓝绿的色泽在烛火下变得流光溢彩。“想必就是‘碧流’了!”
“哈哈,果然好琴还得配上懂琴之人,丫头,三把‘焦尾’皆已被你拥有,有何感想?
简垚浅笑不语,默默搬出琴来,随意拨动琴弦,轻拢慢捻,一拨,一挑,一回拢,一首曲子如潺潺流水般从根根弦上传开来。霎那,天地似乎也跟着流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