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香怡上床躺下,明明很困,睡意袭人,却又睡不踏实,微眯了一会,脑子里有无数的问题,嗡嗡叫着来提问。索性坐起身,孩子出生半个多月了,一直静不下心,连名字都还未取。
人生百年,与万物相比,何其短,存身于世,经此一生,雁过留声,我们当留下什么呢?
既来之,则安之。籍籍无名,是一生,轰轰烈烈,也是一生。来过,走过,看过;苦过,累过,怕过;放弃过,煎熬过,拼搏过。来时,哭中见笑;走时,无视笑哭。剩下的,在来去之间,之间的短暂是一张白纸,写白,写黑,写红,全由你。你想怎么写?
常香怡的儿子需要在这个世上先做一个好人,清清白白,无愧于心;其次,他要有责任,有担当,顶天立地,无愧于人;最后,他不能虚度此生,碌碌无为,无愧于社会。最低也要有一技之长,为自己,为社会有些作为。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修远!
戚修远!
戚仁建去菜场买菜了。
戚仁建买了几条鲫鱼回来。鲫鱼汤可以下奶,但是不利于伤口愈合,戚仁建不知道这些。
“香怡,我不会弄,你看着说,我来弄。“家常饭,其实很简单,男人,有那么笨吗?
有心,什么都不难!
常香怡只好直起身,口述刮鳞、剖身、去脏、小火煎,开水煮的程序。
“我给儿子想了一个名字——修远,戚修远。”
“嗯!”戚仁建沉吟一下,“修远一一不错,好!就叫这个名字。”
戚修远,承载了母亲全部的希望,还有他给予母亲的温暖!
戚仁建的老家吴集镇距城区四十多公里,一天只有四趟班车,他要赶中午一点的班车回去,再坐下午四点半的车回来,时间非常紧。
戚仁建来不及吃午饭,匆匆忙忙地走了。
常香怡下床将灶火调小,又煮了一会,现出奶白色,略略放了一点盐,熄火。
虽然没有食欲,为了孩子的口粮,坚持喝了两碗汤。
一下午,孩子醒了三遍,应该是饿醒了。孩子象征性地哭了几声,象是给妈妈提醒。含着妈妈的**后立即专注地吮吸起来,只一会儿,张开小嘴委屈地哭了。“怪妈妈欺骗你了吗?不是妈妈骗你哟,妈妈以后呢多吃饭,给你攒粮食,好不好?”又换到另一边来,吸了一小会,小嘴又嘤嘤哭起来。
孩子吃不饱,还是没力气。
常香怡调好奶粉,把奶瓶放到水笼头下冲了冲,试了试温度,塞到孩子嘴里。
天渐渐黑了,戚仁建和母亲下了班车,往家里走。
时间太紧,逮了两只母鸡,又把家里剩下的几十个鸡蛋装上,就赶往镇上,上了回城的班车。
路上,戚仁建跟妈妈说了大致情况,常香怡患了孕高症,晕倒了,好危险,做了剖腹产手术,失血多,身体虚得很。营养不好,孩子体弱,还不到五斤重。
周秀珍不懂得什么孕高症,只道是城里的女人娇气,在心里为孙子叹息,却不知道儿媳为了这个孙子差点丢了性命。
走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七点的时候,常香怡见戚仁建还未回来,就支撑着热饭煮汤吃了一碗。将屋子简单收拾一下,不敢弯腰,伤口扯得疼,只好停手,洗了睡下。
听到开门声,她慢慢坐起来。
“妈,您来了!”
“哎!一一我孙子睡着了?我看看!”
常香怡将被角掀开一点,用手搭在孩子眼睛上挡住光线。
孩子香甜地睡着,脸上红扑扑的,鼻翼轻轻地一起一伏。
不过半个多月时间,孩子明显有了变化,见风长,说的一点不错。
婆婆脸上的笑容一直绽放着。“听仁建说,你给孩子取名叫修远,这名字好,远远,有远见,将来走得远,有出息,前程远大,长远发财。……”,婆婆絮絮不止。
“妈,饭厅里沙发上,我铺好了被褥,时间不早了,您弄点饭吃了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