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里头,燕帝一赶回来,便瞧见喜公公弯着腰哄劝萧贵妃。
但盛装打扮的萧贵妃却横眉冷目,任是喜公公说尽了好话,紧绷着的一张脸都没有半分的松动。
浓眉一皱,燕帝一脚跨了进去。
“怎么,贵妃娘娘如今都跑到朕的养心殿来训斥朕的人了?”
陡然听见燕帝的声音,萧贵妃悚然一惊,她飞快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原本带着几分肃冷的面上瞬间就挂上了甜媚的笑容。
“陛下,臣妾这也是太想见您了,所以这才一时着急了啊。”
萧贵妃媚眼如丝,声音也刻意压成柔媚的声线。
若是往常萧贵妃这样刻意讨好,燕帝自然就会消了气,但今日不同。
见了皇后孙若微,往常在他面前讨喜娇媚的萧贵妃变得庸俗不堪,他浓眉依然紧皱着,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不耐烦。
“莫要说这些让人害臊的话,你如今也不年轻了,还学那些小姑娘撒娇,朕听了都有些替你臊的慌。”
这样疾言厉色的话,燕帝从未对萧贵妃说过,陡然被这么一训斥,萧贵妃一张保养得宜的粉面顿时就变的雪白。
她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后退几步,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陛下……您这是嫌弃臣妾人老珠黄了么……”
话说着,她眼泪珠子就摇摇欲坠,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招数往常用在燕帝身上可是极为管用的,通常只要萧贵妃一哭,还用不着闹呢,燕帝就会主动来哄她。
但今天,燕帝一如既往的反常,他嫌恶的看了萧贵妃一眼,脑海中又浮现孙若微淡淡的,却又美到令人心悸的脸。
两相对比之下,就更是觉得往常艳丽如牡丹的萧贵妃俗不可耐了。
眼见燕帝还不来哄自己,萧贵妃一边梨花带雨的哭着,一边主动往燕帝的怀中钻。
“陛下,今日皇后姐姐回宫,臣妾之前好心帮她布置,谁知道今日臣妾带着一帮姐妹去给她请安时,她宫里头那个温如意,话里话外的挤兑臣妾,这也就算了,走的时候,旁的妃子们都拿到了皇后娘娘亲手做的冰皮月饼,但偏偏那个可恨的温如意,把臣妾那一份给漏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偷去打量燕帝的脸色,见燕帝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她又嚎了一声。
“陛下啊……那温如意不领臣妾的好意也就算了,臣妾只当她年纪小不懂事,毕竟她是皇后娘娘的人,臣妾也不好同她计较,最可气的是,后来臣妾回宫后,又听说那温如意叫人把臣妾为皇后娘娘铺好的床褥都给扔了出来,重新又换上了新的,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以为臣妾会害皇后娘娘吗?臣妾一番好心,谁知道却这样平白叫人猜忌!”
原本她被温如意挤兑,月饼没拿到也就算了,回去后她又听说了这么一回事,自然是气的极了,立刻就梳妆打扮一番来找燕帝评理了。
孙若微如今没有什么错处,她也不知道圣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自然轻易不敢告孙若微的状。
但那个温如意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大臣之女罢了,竟也敢在自己面前蹬鼻子上脸!
她说的声泪俱下,便是喜公公在一旁觑眼听着,也觉得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萧贵妃那是谁啊,这些年在宫中,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皇后娘娘才刚一回宫,她身边的女官就对萧贵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但燕帝却不这么想,他从凤仪宫出来的时候,正好同温如意碰了面,虽然温如意淡淡的,但是看起来却十分稳重。
萧贵妃口中的温如意简直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自然是同他眼里见到的温如意相去甚远的,简直可以说是完全两个人了。
见燕帝垂着嘴角不说话,萧贵妃有些急了,她抽噎一声,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委屈的叫了一声:“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燕帝目光深沉的看了萧贵妃一眼,突然轻笑了一声:“哦?那你打算让朕怎么帮你做主呢?”
“自然是好好惩治一下那个小丫头!臣妾给凤仪宫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却被她像垃圾一样扔了出来,这种任性妄为的奴才,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也是祸害,臣妾以为,最好把她送去浣洗处磋磨些日子,给她点教训。”
浣洗处那是整个后宫最辛苦的地方,每天有成堆的宫人衣服要浣洗。
温如意细皮嫩-肉的,若是在浣洗处待上几天,只怕那细嫩的小手都要洗烂了。
萧贵妃说的咬牙切齿,燕帝冷冷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推到一边,兀自走到茶案边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
案上的茶放了许久,入口是冷的,燕帝脾胃不好,喝不得冷茶,茶水才顺着肠子滚落到肚子里,他的肚腹处就是一阵轻微的绞痛。
萧贵妃又腻上来,她从燕帝身后抱着他粗壮的腰身道:“陛下,臣妾说的,您答不答应嘛……”
她脸上泪水擦干了,此刻眼睛里也没有水汽,只有满满的算计和得意。
燕帝本来就难受,又被她这样缠着,手上一紧,茶杯就被用力的扔到了地上摔的粉碎。
这下别说萧贵妃吓死了,便是喜公公都赶紧跪到了地上。
燕帝用力的推开萧贵妃,一手抵在小腹上,一双眼睛阴沉的看着萧贵妃。
“答应?你说温如意不懂规矩,她可是温太傅的嫡亲孙女,温太傅是帝师,他教出来的孙女不懂规矩,要送去浣洗处磋磨,那朕也是温太傅教出来的,按照贵妃娘娘您的意思,朕是不是也该去浣洗处磋磨磋磨啊?”
燕帝一边说着,抵着小腹的手一边用力,原本喝了凉的他就有些不舒服,如今动了肝火,那疼痛就更是明显。
劈头盖脸被骂,萧贵妃愣愣的呆在一旁,喜公公却瞧见圣上盛怒下发白的脸色,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叫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