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白无忧收了针。
针都取下来后,秦姨娘的呼吸已经平缓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色瞧着跟最初简直像是两个人。
收好了针,白无忧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霍青鸾道:“这里面装的是我为宫中娘娘们制的养胎丸,胎像不稳的时候用温水化了喝下就行,平素胎儿没问题也能喝,对腹中的胎儿既有好处的。”
霍青鸾点头结果,脸上带着感激:“多谢白国师,等姨娘醒了我就让丫头化了水给她喝。”
该交代的交代完了,白无忧也不多说什么,背着药箱就要离开。
经过院子的时候,霍统上前想要问问秦姨娘怎么样了,但白无忧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同他擦肩而过了。
突如其来的没脸,让霍统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阮氏却有些心急,拉着霍统道:“白国师都要走了,说明应该是无碍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
她嘴里说着安慰霍统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白无忧临走前饶有兴趣的看了阮氏一眼,低声道:“倒是有些意思。”
走在白无忧身后的流光听得清清楚楚,但还是怀疑这是否是从惜字如金的白无忧嘴里说出来的话。
便问了声:“白国师你说啥?”
白无忧白了他一眼,走出院子长腿一甩,便骑上了君无尘今日借给他的白电。
白电是君无尘最喜欢的神驹,平日里其他人便是想看上一眼都难,更别提出借给别人骑了。
白电通身的长毛雪白干净,眼睛大而有神,四肢健壮线条匀称,是匹货真价实的马中潘安,先前白无忧也找君无尘借过,想骑一骑,但每次都被君无尘拒绝,甚至还美其名曰,白电等同于老婆,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骑的。
跨上白电,白无忧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还说白电等同于老婆恕不外借,如今还不是借给他骑了?
切~男人就是天生的渣男,喜新厌旧的,白无忧翻了个白眼冷嗤一声。
流光一个不留神没跟上,白无忧就跑出去老远,他只能苦着一张脸骑上自己普通的骏马去追赶一骑绝尘的白无忧。
小院内,霍统无语的看着白无忧离开的方向。
他怎么记得,以前偶尔几次碰见过白国师几次,白国师都是温润无语的点头微笑然后离开的?
刚才对着自己甩脸子的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吗?
可是自己如今明明才三十多不到四十啊。
还来不及多想,他便被阮氏拖着一起进了屋内。
但没成想,还没见里间卧室的门,老夫人便堵在了门口。
阮氏冷不防被自己这个婆婆严厉的脸色吓到,脸上还得陪着笑讪讪道:“母亲,将军想看看秦姨娘是否大好了。”
毒到底是谁派人下的如今还没有定论,但是在老夫人心中,阮氏的嫌疑是最大的。
虽然霍统口口声声说是霍青鸾的人送来的东西吃坏了秦姨娘,但论起动机,却千不该万不该是霍青鸾,她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小姐,太子殿下定下的未来太子妃,犯得上给一个姨娘下毒?
恐怕是中了邪都做不出这么蠢的事儿来。
老夫人冷着脸道:“不必看了,白国师针灸后没有大碍了。”
此时阮氏就算再想进去看个究竟,但老夫人明摆着不想再让人进去打扰秦姨娘休息了,她也只能陪着笑退了一步道:“那儿媳就先回去了,不打扰秦姨娘养病了。”
从老夫人身后走出来的霍青鸾却叫住她:“母亲,您先别急着走啊,如今秦姨娘是无事了,但这毒是谁下的,咱们得查清楚啊。”
阮氏一个激灵,连连摆手道:“查清楚……是,是要查清楚,但是这不关我事啊,我也是路上碰见你才晓得秦姨娘中了毒的,如今紫鸢在房里绣嫁妆呢,她女红不太好,我得回去盯着她,你们查吧啊……”
话一说完,她就忙不迭想跑,结果却被青橘给堵住了。
“夫人,小姐说要查,那现在院子里的人就都不能走。”
这可把阮氏气了个够呛,没想到霍青鸾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便也罢了,她屋子里头的丫头竟也敢阻拦自己。
阮氏扬手就要打到青橘脸上,霍青鸾却抓住阮氏的手道:“母亲想要教训我屋里头的丫头,是不是应该先问过我的意见?”
她凤眸一眯,阮氏就吓得缩回手,不敢再说什么。
老夫人也开口道:“冯嬷嬷,替我搬张椅子到院子里来,今日咱们便就地审一审,到底是谁用这等鬼蜮伎俩害我霍府的子孙!”
霍统原本有话要说,但见老夫人也要审一审,他也只能先不说话,张罗着让几个小厮从厅内搬了张太师椅出来放在院子里。
老夫人坐下后,霍青鸾让青橘将捆在一旁的方大夫扔在了场中道:“说,是谁让你下毒害秦姨娘的!”
面对疾言厉色的霍青鸾,方大夫强硬的伸着头道:“大小姐为了逃避罪责竟然将黑锅甩到我头上,我虽是一个平头百姓,但面对这种毫无证据的指责,也是不会低头的!”
说着,方大夫又偷偷看了阮氏一眼,见她给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心下便安定了些,阮氏可是霍府的主母,只要有她保自己,想必不会出事的。
阮氏面上看着镇定,实际心里已然有些慌了,她在心中细细的盘算,下毒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遗漏。
但她细细思索完后,发现自己这次的手段堪称完美,应该是没有留下什么把柄的,心底稍微的安心了些。
霍青鸾如今敢这样闹,不过就是为了诈自己而已,如今嫌疑全在她身上,不如此她怎么洗脱自己的嫌疑,阮氏目光落在霍青鸾身上,脸上若有所思。
听了方大夫的浑话,霍青鸾站到他身旁道:“既然方大夫指责是我,那我便站出来同你对质。”
看着霍青鸾不亢不卑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本被阮氏眼神安抚了的方大夫心中突然又有些慌了。
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但偏偏在这个要紧的时候,却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