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蒙蒙亮时,苏华就早早的起床干活。
打水,扫地,劈柴,等做完这些地时候,天也大亮了。
此时,鸡圈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鸡叫声,苏华连忙拿着鸡食赶去鸡圈。
刚靠近鸡圈,就见一只大公鸡,率先迈着坚定的步伐,头顶一顶大红冠,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
苏华瞧着这只鸡的样子,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
难得的空闲,慵懒地抬起头望向天空,感受着清风拂过时带来的丝丝凉爽。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他人眼里的秋生,而是回归本我的苏华。
苏华有些厌烦了,这种虚伪的生活。尤其是他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伪装成一个年轻人,心里即变扭又难受。
也只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才能撕下伪装,什么也不用担心被人察觉。
当然,他也没打算一辈子装下去。
他会慢慢的的做出一些改变,好让周围的人适应,这样才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可惜的是,他还不知道,尽管他一再小心,不敢露出一点的异样,还是在无意间露出了马脚。
也正是这些小细节,让与原身生活了十几年的九叔发现了端倪,就在昨晚他差点就暴露了。
肯能是他运气好,他来自于绝灵的世界,是以量子意识形态穿越的,也就没有灵魂夺舍这么一说。这也是九叔检查秋生的灵魂没发现问题的原因。但多年后,苏华也探究到灵魂也不过是意识的载体。
喂完鸡回院子的时候,九叔已经在练功。
道家修仙讲究内炼与外练。
内炼就是心斋、坐忘、吐纳、外丹、内丹等等。
而外练就是我们所熟知的拳脚功夫。
道家自古不是固步自封的。相互学习,相互论道是常有的事。
自张三丰开创武当以来,道家就不再忽视外练的重要性,将外练彻底纳入了修行。
正因为如此,九叔现在所练的正是武当的太极拳。
回到厨房的时候,文才已经在准备早饭。
“文才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先练功去了。”
“好,等做好,再叫你。”
等苏华回到院子的时候,九叔已经收功。
“师父。”苏华喊道。
“嗯。”九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急不缓的回应。“来的正好,让我看看你最近练功练得怎样了?”
“好。”苏华爽快地答应。
苏华屏气凝神,感知体内的炁,按照太极内功心法运行,身随意动。
一招一式之间,自有气劲产生。
一套拳法下来,精气神都被调动了起来。此刻的苏华只感觉神清气爽。
九叔看了半天,见苏华停下才开口,语气略有些严肃,看来对苏华不是很满意:“太极拳讲求意、气、力,神的协调统一。看看你的招式,意和气完全不协调,一个月不练习而已就退步这么多了,先前是怎么训练的。”
苏华也很无语,他总不能说,昨天晚上他才进入“入境”感受到身体里的精炁神,对调动炁有些生疏吧!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个月太久没练功,生-疏-了吧!”苏华见九叔的脸色越来越差,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此刻的他已经时刻准备跑了。
“是吗?”说罢,九叔左顾右盼,显然已经在找顺手的东西。
苏华见状,哪还不知道九叔要干嘛,立刻撒腿就跑,口中大喊,“师父,文才叫我们吃饭了。”
看着苏华逃走的身影,骂道,“臭小子,让你偷懒,给我等着。”
饭桌上。
“秋生,你……。”九叔刚准备教训苏华。
还没等他说完,苏华抢道,“师父,你看文才调养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开始练功了吧?”
谈及文才,九叔也不追究苏华偷懒的事了。
“调养了一年,是时候可以继续锻炼了。文才,以后你就跟着秋生一起锻炼,存神法也可以开始了。”
“啊?师父,还是不要了吧?要是……”文才脸色难看,哀求地看向九叔。
听到这,九叔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还好意思说,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徒弟。”
“可是,师父,我……。”文才有些担忧。
“怕什么?这次有我护法,能出什么错?”
原来,当年刚入修行的文才因为太高兴,独自在没有九叔护法的情况下修炼,不料出了岔子,精气神流失,导致他这副未老先衰的样子。
“哦。”文才见反对无效,一时间觉得饭也不香了。
“秋生。”
“什么事,师父?”
“今天,该回一趟你姑妈那了,要不然她该找我要人了。”
“知道了,师父,等会做完早课,就回去。”
“嗯,对了,记得把庄子里缺的东西买齐带回来。”
苏华看了看,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吃着饭的九叔。
心想,让他买办货物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吃完早饭,苏华就开着他的豪车(自行车)去镇子上了。
在这个时代,一辆自行车可是一个青壮年三年的工资,这还得是能拿的到工资的情况下。
这辆自行车是秋生成人时,九叔送的生日礼物,整整花了156个大洋。
至于为什么九叔送这么珍贵的礼物,自然是秋生是九叔差不多从小看着长大的,宛如亲儿子。
在九叔没有上山学道之前习武的时候,就认识了没有父母靠姑妈养活的秋生。
秋生从小就跟着他学字,练拳,后来又跟着他修道,可以说九叔早就把秋生当儿子养了。所以无论是秋生多调皮,惹出多大的事,九叔总是会替他擦屁股。
不久,苏华就已经到店里,刚进门就大喊道:“姑妈。”
“在厨房里嘞。”秋生姑妈的声音从里屋的厨房里传来。
苏华一进厨房就见一高高瘦瘦的女人正在处理一条活鱼,这条活鱼像是抹了油,滑不溜秋的,怎么也抓不牢。
“姑妈还是我来吧。”苏华接过鱼放在菜板上,手上的菜刀一抬,一拍,鱼就没有了动静。
姑妈洗了洗手,往在围裙上擦了擦,“今天我一早买的鱼,阿发说是昨晚刚捉的,可新鲜了。”
“这又没过节的,干嘛买鱼啊!”苏华刮着鱼鳞抱怨道。
“还不是因为你这臭小子,特意给你买的补补身子的。”姑妈没好气地说道,秋生晕倒不起可把她给吓坏了。要是秋生真的出个什么事,她要怎么面对死去的弟弟。
“还是姑妈你最疼我了。”
“就你嘴贫,这次回来又要走?”
“嗯。”
“肯定又惹你师父生气了吧!”姑妈笑道。
“哪有,还不是师父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家常,苏华心里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这样温馨的聊天了,上一世的他忙着搞科研,连面都很少见面,更别说是一起做饭了。
与此同时,为了给九叔早点麻烦的李如风,来到了邻镇的李家镇。
那天路过这里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怨气,如果是一只厉鬼,正好试一试林九的身手。
不久,通过法眼李如风就寻到了怨气的源头。
“李府。”他轻轻呢喃,远远望着大门上挂着的白灯笼,“看来是有人死了呢。”
是夜。
此时灵堂的人都散了去,只剩下孤零零摆放在大堂正中央的黑棺,以及摆放的尸体。
黑夜的风吹动着灵堂里的白绫,影影绰绰的随风飘动仿佛鬼影重重。
灵堂前的蜡烛忽明忽暗,烛光却将屋里的尸体找的格外清晰。
站在墙顶上的李如风却看清了灵堂里的遗照,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
“可惜了。”李如风叹息道,见四下无人,说着一个纵跃而下,轻声的来到尸体旁,从帆布包里取出家伙,是一面八卦镜。
从屋外引来月光,照射在尸体的面上,口中念咒,虚空画符,一点指心血点于尸体眉心。
低呵一声,“敕。”
只见原本闭目的尸体,随着李如风一声低呵,突的睁开了苍白眼睛。
李如风接着撬开女尸的嘴,从布袋里拿出一只带血的死老鼠,看样子没死多久。
使劲的挤了挤老鼠,终于挤出几滴血送入女尸的嘴里。
睁眼的女尸尝到鲜血的味道,僵硬的咂了咂嘴。
然而一只老鼠的血本来就没有多少,很快的的就滴完了。
嘴角满是血的女尸,渴望得到更多的鲜血,本能的直立坐起。
李如风见状连忙一张镇尸符贴上,缓缓地将女尸放平。“现在还不能让你捣乱,乖乖躺好。”
接着又是一顿操作,做完之后清除了所有的痕迹。
李如风在临走之前撕下了镇尸符,看来今晚的李府注定是不太平了。
第二天一早,苏华就上街置办货物去了,等回来的时候,手中除了要买的东西外,怀中还抱着一只黄毛的小奶狗。
“秋生啊,怎么带了一条狗回来。”正在柜台后整理货物的姑妈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义庄有点偏吗,所以想养条狗看家。”苏华将小东西放下,他上一世早就想养一条狗了,奈何各种原因不了了之。
今早在街上,正好在卖狗肉的地方看到了这条小狗,于是将其买了下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看着苏华摆弄小黄狗,姑妈心里有些疑惑,秋生不是不喜欢养狗的吗?怎么改了性子?
“对了,秋生,林荣来信了,你快给看看,信上说了什么。”姑妈是识字的,只不过没秋生识字多,只算的上一个半文盲。
苏华接过信看了看,大致的解释道,“林荣说,他最近很好,也让我们注意身体。听说又要打仗了,外面不太平,让我们不要出远门。又问借来的钱受到没有。”
“平安就好。”姑妈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孩子的平安,接着又叹道,“外面又在打仗,也不知道林荣会不会有危险。”
“你放一百个心吧,姑妈。在石门县林荣就是一个小职员,还是个文官,哪里需要他冲锋陷阵。肯定不会有事的。”苏华安抚道。
“这些我都知道,就是有点担心。”
看到表弟霍林荣的来信的内容,还有从今天在报纸上看到的信息来看,蒋桂战争是要开始了。
现在是民国十七年(1928),要不了多久蒋介石北伐,中国名义上一统,那么距离抗日战争也不会多远了。
苏华现在依旧在犹豫是要躲进深山修道,还是在开始为抗战做准备。
一旦抗战开始,全国各地战争爆发,到时候就不是他想不想出手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了。
如果苏华选择留下来,那么他将会失去近15年的修炼时间,而到时三十几岁的他,完全没有信心比得过,而立年纪短短的几年时间,修为就达到了炼精化炁巅峰的九叔。
如果情况再糟糕点,战争结束后,落下一身伤,那仙途就更加的渺茫。
所以,苏华更倾向于躲起来,等抗战结束。
但是……
但是,苏华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关,他无法视而不见。他有着身为华夏子孙的骄傲与骨气,他也不愿意做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苟且偷生。
两种心思,让苏华下不了决定。现在的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之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