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坐在炕上的朱高炽听着山东那边传来的报告,炕下面,几个坐在绣墩上的大臣们和旁边伺候的太监都愁容满面地互相讨论道,就他们的那副模样和家里死了人也没什么区别。事实上还真差不多,朱高炽知道有人给自己下药了,但是他还得装傻子,装不知道。要不然下次可能就是“发疯的太监”、“一个太医院的庸医”、甚至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前面说朱高煦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朱高炽有何尝不是呢?在性格、身份、特长等方面完全相反的两兄弟总算在这个可悲的地方找到了共同点。
“诶,认命吧,我这条命是非得交代在这了,顺天还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地方”朱高炽嘴上说的轻松,单光看表情就知道他也没有看得那么开,毕竟“能活着谁又想死”呢?接下来就简单多了,朱高炽既然必须要死,朱瞻基就成为了这场“比赛”的中心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思路:朱瞻基先一步去北京登基,朱高煦死;朱瞻基晚一步或是被抓到了,朱瞻基死。
“皇爷!求您下旨吧!让我们去咔(砍头)了汉王殿下”这时,一群年纪颇大的人们站了起来说出了这句豪迈的话,一看就是有朝气(朝气?五六十岁的半退休人员的朝气?)有热血的爱国者。但是动动脑子就知道了,甭管软硬,朱高煦不是用柿子捏出来的。他手下有很多忠于自己的士兵和将领,直隶附近几乎都是他的人。朱高煦甚至还可以和身处于北京的“他们”搭上线,这就证明了朱高煦的政变根本就不是场玩笑。
其次,真要是打起来了的话直隶附近绝对会乱成一团,朱瞻基肯定来不了,朱高炽已经毒入骨髓了,按张院判(太医院的两位二把手之一,但是很多时候一把手都没有,所以能当院判就算是掌控太医院了)的话说,洪熙三年,就算之后再也不吃这个慢性毒药,并且用好药调理身子,最多也就只能活到洪熙三年了。这要是朱高炽突然嗝屁了,朱瞻基来不鸟的话…………谁来只会呀?内阁吗?内阁的权利还没有后来那么大呢,司礼监?更不可能了。
所以可以得出结论:在朱瞻基到达北京之前绝对不可以掀桌子,否则,恐怕又会杀个人头滚滚吧。
好说歹说才劝动了大家,这场会议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可能有人会问了:这么蠢的人是怎么来到这场会议的呢?其实不光是没有脑子的莽夫,就连五六品、六七品的芝麻官,在南京混吃等死的大贵族们,宫里端茶递水的太监(注意,是太监,不是宦官)也都来了。这场会议的唯一标准就是忠心,对朱高炽的死忠甚至愚忠。
当然,其中也不乏三杨、胡濙这样的高官。
在会议的最后,朱高炽说道“你们都先回去吧,东里先生(指杨士奇)你们几个留下”朱高炽说了一句这样意味不明的话,退场的其他人只以为他们四个位高权重(都是内阁大学士)朱高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单独跟他们说而已。事实证明,美国人的名言是对的。
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我们什么都知道,但后来发现,事实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良久,四位内阁大学士从那个他们密谈的“小屋”里出来,可能是因为朱高炽没有留下他们,也可能只是这几个人的权利太大了,总之之前会谈的那些芝麻官、莽夫、大贵族和太监们是没有一个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内容的。
“陛下他…………”走在旁边的杨溥皱褶眉头说道“诶!没想到呀,是真没想到呀想当时,我还在担任太子洗马(官职,太子未来的班底)的时候一切都在咱们和宰相大人(这只是尊称而已,朱棣想让他当宰相,他没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的料想中,朱高煦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被赶到了鲁地去当汉王,今日,事情终于开始脱离咱们的掌控了”
“未必,其实事情还在咱们的掌控之中”只见中间的杨荣说道“但是必须快点了,通知鲁地那边的自己人,快!”
胡濙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道“其实我觉得咱们呢可以………”说着,
杨士奇打断了胡濙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反过来做?”
胡濙回应道“东里兄甚是厉害呀,我就是这个意思”
“能成吗?”杨溥忧心忡忡地问道
“赌吧,应该会成功的,就算败了也不会更坏了,一切为了皇上!!!”杨士奇激动地说道
“走吧,咱们去改善一下原来的计划”杨荣说完就直接带着三人往宫外走。
山东,最近吕家的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去打马吊牌,可能是………有受虐倾向,没错,受虐倾向。输的只剩条亵裤(内裤)倒不至于,但是也差不多了。
吕伯仁的房间里,吕伯仁和吕伯清两兄弟正在一边咬笔头一边写八股呢,前段时间,老夫子听说了吕伯仁考上了举人之后无比兴奋(因为是自己教出来的嘛)于是,为了在吕伯仁会试的途中添一份力…………
愣是给吕伯仁留了一百来篇八股,每篇都要写到夫子满意为止,算了算,就这几个月以来,吕伯仁已经写了几十篇八股了(代价是偏头痛一直发作+掉头发}可惜现在合格的也就两篇(合格率比鳗鱼的存活率还低呀)吕伯仁头一次体会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正德年间及正德年间以后的士子:没有体会过被截搭题支配过的恐惧的你们没资格说这句话!!!
“你说你写就写呗,你叫上我干什么呀?举人老爷。”正咬着笔头的吕伯清一脸无奈地说道,毕竟能在乡试上交白卷的人怎么看也不是真心想科举的。
“得了吧,闭上你这张烂嘴,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兄长,我会写这该死的八股文文还不是你害的,整天八股八股八股八股的,我都不知道我的头发有没有八股那么多了”气不打一出来的吕伯仁果断那吕伯清开刀。
“话说咱们家到底什么事,为什么太爷爷能请学官大人帮忙,为什么你要交白卷,还有张士诚,他是怎么回事”得,吕伯仁前面那一大堆都是为这个问题做铺垫呢。
“真是的,我就说在你进内阁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说的”吕伯清咬着笔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就不能透露一点吗”
“不行”
“就一点”
“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