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路灯折射出斑斑点点的黄晕,停歇不息的车流中穿透着一丝丝亮白色的明光,和黄晕一块儿,洒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上,这树已经枯死了,但愿是枯死的吧,枝干上的道道划痕和靠近根部的地方残留一片暗色的水渍,似乎还在诉着它生前的悲哀。树的背后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洞,旁边就是一家应景的酒吧——树洞bar。
“呲——”,是烟头摁灭在树干上的声音,原本靠坐在树边的男人慢悠悠起身,一手拎着那个被忽略的书包,走进了一旁的酒吧。
酒吧里的冷气开的很舒服,那男人轻车熟路的越过了舞池。说是男人或许有些不合适吧,他生的很年轻,加上书包和校服的衬托,估计也就只有个高中生的样子,但模样倒好生漂亮,一头到肩的黑发堪堪捋到脑后,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镜片后面折射出一对秀气的桃花眼,眼角因酒吧内的灯红酒绿染上了一丝殷红,一件校服半脱的披在肩上,一进门,就引起了几个女孩的注意,也许是快开学了,学生们都在车、趁这几天尽兴的完。
那男孩径直走到了吧台边,挑了把长椅坐下,把书包甩在了一边的桌上,颇有些生人勿进的架势,一个不解风情的小姑娘依旧是端着杯酒走了过来,嗲声嗲气的问了一句:“帅哥,喝酒嘛~”
谁知一言既出,那男孩变冷了脸,原本带着三分笑的桃花眼微微下垂,轻轻瞥了一眼那姑娘,嘴角却提了提,那个姑娘或许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总裁语录”,仍旧一脸陶醉的看着他,谁知那小子却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阿姨,我还未满十八岁呢,不能喝酒……”
众人晕,那被叫做阿姨的姑娘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端起架在一旁的酒杯便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
男孩似乎还没发觉什么不适,无视了一旁突然出现的酒保,拉开书包的拉链,竟从里面取出一本语文书,夹杂着酒吧内聒噪的音乐,认真的背起书来。
“……”一边的酒保无语,端了杯冰柠檬水,放到了男孩的面前,“我说史疏哲,宁大爷上我这来不泡妞不喝酒,也不寻欢作乐,就背个书,干嘛来的?!”
“我来学习啊”,叫做史疏哲的男孩抬头,撇了一边的酒保一眼,有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语文作业本,翻开,“你别嫌弃我啊,魏哥。”说着,向一边等着他的酒保魏汶投去一个与自己人设极其不服的灿烂的笑容,“干嘛,我读书,用你交学费了?”
“行行行,你学,学,啊,我不打扰,不打扰,”魏汶说着不打扰,一边却好奇心切的凑到了一边却又好奇的凑了过去,“诶,‘芇’的古文意思啊……擦,疏哲,你这写了啥啊,噗哈哈哈哈哈,我去我不行了,古代女子用的xx?不是……噗哈哈哈你要写那啥就写清楚啊,你以为这是QQ聊天啊,还带打码文字的,你老师看到真该被你气死噗哈哈哈哈……哎操!”
魏汶半句话没说完,便被一边的史疏哲猛地一摁头,打了发胶的发型顿时成了杀马特,搞得魏汶哭笑不得,吃力地转头看了一眼史疏哲,那家伙大喇喇地冲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就这样,魏汶果断怂了,一边“哲哥哲哥”的讨好,一边被某人拎到一边,开始认(被)真(迫)地辅导起某个爱学习的学渣来。
史疏哲说学习还就真的没一点别的动作了,一直到店里正经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夜场快开始的时候,史疏哲才回过神来,收拾了摊在一边的古文笔记,冲差点昏厥的魏某道了谢,一摆手,潇洒的走出了bar~,丝毫没有一点留恋风月场的意思。
“切,还不是个学渣,都渣成粒了~还学习个啥啊,不如以后你来店里打工,你魏哥罩你?”魏汶揉了揉自己一头凌乱的碎发,冲着某人的背影微微一招手,“明天再来啊~”
“再来让你教我功课?”史疏哲回过头,眯眼一笑,问。
“……拜拜,慢走不送……”好小子,威胁起你魏哥来了!
史疏哲也没把话放心上,走出酒吧,便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在车流中穿行,离家越来越近了。
魏汶没说错,他史疏哲是个学渣,要死不死,还偏偏是个热爱学习(划掉),力求上进(划掉)……总之就是个没脸看自己回回倒数排名的学渣!鬼知道老天怎!么!想!的!他,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的小哥哥!居然是个学渣!渣的一塌糊涂的那种!这不科学啊,换成在小说里,这不都是妥妥的温柔学长嘛,还是成绩贼好的那种!
或许是受了妹妹书架上的那种校园励志小说(居然没女主)的熏陶,他一心觉得自己该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学霸,也就这样沉浸在了学习的路上,一~去~不~回~//-//~
反正还年轻嘛,谁没受过挫折,总有一天,我,史疏哲,要你低着头对我说出那句话——“春天里滴那个百花香~……”
某帅正神游呢,哪想到手机铃突然响了起来,连司机也抬头看了一眼后座,似乎是为了确认乘客并没有由那个帅小伙变成中年大妈……
/沉默黑脸。
“喂?”看清了来电人,史疏哲的情绪却不由的好了起来,接起电话的声调都不由上扬。
“哥?你还没回来啊……”对头传出了一个脆生生的女音。
“干嘛?想你哥了?”/得意洋洋。
“不是……就是……你回来的时候……带点夜宵可不可以啊……”/小心翼翼。
“……”喝,女人。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啊,对了对了,我要吃那个兰州拉面,不要葱不要……”
“不要蒜泥,不要香菜,不要不辣,不要微辣,只能加小拇指盖一点儿大的辣椒酱,面条一定要煮软煮软再煮软,哦对了,记得加一个卤蛋~对吧~”某哲自信。
“不错不错,买好早点回来啊!”显然很满意嘛。
“得嘞,”史疏哲殷勤的应下,挂了电话,“师傅麻烦您前面的路口左转然后靠边停一下,麻烦麻烦了!”
钉~收获白眼加一~
就这样,原本要回家的可怜孩子又去买了一碗兰州拉面/微笑……
四十五分钟后,史家。
“哎哟喂,你总算回来了,”史家小妹一边开了门,一边从史疏哲手里抢过了那碗兰州拉面,小声嘀咕,“我都快饿晕了……”
“十一,爸妈又不在?”
“嗯……妈医院里有个手术,好像是病人家属跪求她去做的,爸市局也忙着呢,最近那个恶性斗殴事件不是都上报了吗,政府让他们限期破案……”被叫十一的小女孩嘟着嘴说。
“没办法嘛,职责所在啊,行了,吃面吧,吃完早点睡,过几天就开学了,最近保证睡眠质量啊。”史疏哲不甚温柔的摸了摸妹妹的头,眼底的温柔快要浸出来似的。
“哥,看你这么爱学习,为什么每次考试总是到时,你说说你到底为啥那么爱学习啊。”某丫头啃着卤蛋,颇为纳闷……
“问那么多干嘛,学习需要理由吗?!“一记手刀批下来。
“嗷呜——”或许是年少人的目光永远望向远方吧,此时的少年依旧坚信人间值得,也依旧相信,所有的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殊不知上帝潜入云层后嗤笑,他们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