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笑啊,有的人总疑神疑鬼,结果却都是自己吓自己.”
苏九歌似是而非的说了句,又朝他扬扬手里的碧绿酒壶,“秋酿不错.”
“你若喜欢,我那里还有几瓶,回头都送给你.”
齐天恒只怕她不开口,她说酒好喝,他就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酒都搜罗回来,献给她才好.
苏九歌勾唇笑笑,又倚在了窗口,姿态慵懒的晒着秋阳,极目远眺,远方的天空风清日朗,世间静好,就是不知道谢远所在的那里,也如此安宁美好吗?
她望着远方的天空,齐天恒就静静望着她,眼里含着淡笑,不惊不扰,静静陪着就好.
难得她有闲心饮酒吹风,自己又何必坏了她的兴致?
婉儿回到小院的时候,曹氏已经坐在堂屋里等着了,看苏九歌并没有回来,脸色就越发阴沉的厉害,“婉儿,少夫人去哪里了?”
婉儿一愣,赶紧垂了头说道:“老夫人,少夫人在办事,今夜就不回来了.”
“办事?”曹氏听的满脸冷笑,“婉儿,你也学会骗我了是吧?”
“老夫人,我没有!”
婉儿满面委屈,双膝跪在了她面前,“老夫人,若不是您开恩,奴婢也没有跟着少夫人学习的机会,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哪敢骗您?”
“那好,那我问你,少夫人是不是又和齐天恒厮混在一起了?”
曹氏满脸厉色,紧紧盯着婉儿的眼睛,婉儿一愣,随即心思就飞快的转动起来,她中午吃酒的时候就觉得齐天恒看苏九歌的眼神很不一般,原来两人是真有私情啊?
但见曹氏紧紧的盯着自己,赶紧就垂了头,呐呐道:“老夫人,奴婢真的不知情……”
“你不知情?中午你们还一起在三楼喝酒聊天,你会不知道情况?”
曹氏根本不信她的话,见她垂着头不开口,又怒笑道:“这就是你的恩重如山?”
“老夫人,我……”
婉儿抬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委屈分辩道:“中午奴婢是陪着他俩喝酒了,齐公子也只说想送少夫人几坛子好酒,其余的事,其余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笑话,她苏九歌又不是没银子买酒喝,还需要齐天恒送她几坛好酒?”
曹氏听的满脸冷笑,手放在桌上,指甲都快抠进木头里了,“我看他俩不是什么想喝酒,那是当着你的面堂而皇之的打暗语,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啊,不会吧?难怪我瞧齐公子看少夫人的眼神,怎么那么特别呢.”
婉儿故意喃喃自语了声,见曹氏瞪着自己,又赶紧连连摆手,“老夫人,奴婢真的什么不知道,而且少夫人只说她暂时不想回家,就没有别的话了.”
“她在外头有了姘头,她当然不想回来了.”
曹氏阴着脸,心里已经琢磨着怎么捉奸了,婉儿又解释道:“老夫人,少夫人她向来洁身自好,不会做对不起少爷的事情,您就别怀疑她好不好?”
“要我不怀疑她也成,你给我也好好盯着她,要是她没偷人,我就相信她.”
曹氏这会儿脑子转的快,干脆就把婉儿拉下了水,婉儿心里暗喜,脸上却满是为难,“老夫人,少夫人她待奴婢极好,奴婢……”
“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别派人去,你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曹氏冷了脸,不想听她多话,婉儿也只得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点了头,“奴婢都听您的.”
“嗯,这才像是我的人,下去吧.”
看看屋外已经如墨的夜色,曹氏眼里起了浓浓冷意,苏九歌,你要敢对不起远儿,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苏九歌夜晚就住在临江仙,从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每逢夜晚,谢远就会嘿嘿傻笑的跳进窗来,缠着她喊娘子,问东问西,但如今,只剩一窗寂寥秋风.
窗外树影婆娑,苏九歌无声的叹了气,准备关窗熄灯,远处却似有什么光线反射回来,凝眸细看,月色下的屋顶,有抹人影正在那里喝酒,似乎看见她,又朝她挥了挥手.
熟悉的身影,姿态潇洒,苏九歌看的笑了起来,这人白天没喝够,晚上还去屋顶喝?
想来齐天恒和谢远一样,皆是身负武艺,否则哪能如此容易就上了屋顶?
她可无心饮酒,笑着摇摇头,就准备关窗睡觉,远处的人影却是几个起落,眨眼间就已经飘落在她窗前,递上了酒坛,“你爱喝的秋酿,尝尝?”
“饮酒太多,伤身又伤神,我还是不了.”
苏九歌推回酒坛,齐天恒也不劝她,仰头望着无边月色,幽幽道:“九歌,我有可能会出趟远门,到时候钱庄你帮我盯着,若是我回不来,你就接手掌管他.”
这话听着甚为熟悉,苏九歌皱了眉,“你去干什么?”
“炎国最近出了点事情,如果情况不顺利的话,我得赶回去看看.”
齐天恒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苏九歌想到从前齐天恒老说谢远很面熟的话,旁敲侧击了句:“我知道点消息,说炎国皇室出了问题,你和他们有关吗?”
“你还知道这个?”
齐天恒回头看看她,眼里藏着温柔,“确实和他们有关,而且据说我的王回来了,我得赶回去看看,若真是那样,那人生或许就会截然不同.”
苏九歌皱了下眉,“你的王?是指你从前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吗?”
“对,”齐天恒笑笑,又有些伤感道:“我们寻了他太久,也一直坚信他还活在世上,他果然不负众望,摆脱了那些无孔不入的杀手,横空出世.”
“这么说来,他的处境一直都很危险?”
“他的处境从来就没有安全过,毕竟他是炎国最出色的皇子,有多少人在忌惮他……”
齐天恒叹气,转眼又笑了起来,“不过他回来了,这天地也就该变一变了.”
“那有机会我也要见见你心中的王,看看到底是何等的风采照人.”
苏九歌笑笑,岔开了话题,“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消息,如果他没有危险,那我就不必离开,也不必……”
也不必离开你……
后面的几个字,齐天恒在心里默念了遍,转眼又低低笑了起来,“你歇息吧,我走了.”
话音未落,便是纵身一跃,一抹月白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苏九歌扬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唇角噙了似有若无的伤感,了解的越多,担忧也就越来越多,只希望远在他乡的谢远,能安然无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