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非继续说:“刚开始玄天罡气融合在身体中,还相当微弱,只能用力量和速度,解决战斗。等身心与玄天罡气初融,则靠的是修行者对五股罡气的驾驭,那时候玄天罡气才回初步发生威力。等与修行者的身心渐融、深融之后,杀技的威力就靠的是意念的强弱。”
赵颖仲这才真正听明白了,他笑着说:“到达这个境地,估计对天天罡气的驾控,可以游刃有余了吧?”
介非说“那是自然。那时候,玄天罡气任由你使唤,你让它出来就出来,让它封住就封住。到了那个状态,你就可以释放玄天罡气,与修行者战斗,也可以封住它,与凡人战斗。”
赵颖仲说:“封住玄天罡气,只是想让自己和凡人没有差别吧?”
介非说:“是啊。根据大宋律法,修行界与俗世界不能直接决斗的。封住玄天罡气,既能避开大宋律法,又能惩治恶人,可乐不为。而且,还有一个小秘密,当你的罡气十分充沛的时候,你封住玄天罡气,你仍可以感应修行者的气息、念息,但修行者却发现不了你……”
介非说完,赵颖仲连连点头,就连素有容也忍不住咯咯发笑,她心里却在想:“如此奇葩的道者,在学院里也怕是唯一的,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鬼点子啊。”
这个意念一出,介非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素有容,素有容自然知道介非肯定收悉了这个念息。不过,他也不怕,她噘着嘴,仰起头,迎着介非的目光。
介非对这道目光天生就没有抵抗力,只好眨眨眼睛,摇摇头,去看赵颖仲,并准备回答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召南澍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也在心里感叹:“这个小师弟,还真的很像大师兄啊。”
这时,素无简探头探脑地从曲廊那边走过来,他想和燕云荷说话,却又怕妹妹素有容反对,不敢走过来,只好一遍遍地示意燕云荷,直到燕云荷发现。
看到燕云荷在向他招手,才慢慢地挪到小榭入口前,又向燕云荷招招手。燕云荷只得站起身,走到素无简身边,两个人有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边,赵颖仲貌似听懂了介非的所有开导。他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对介非说:“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
介非这时已经完全放松了对赵颖仲的警惕心,随口就说:“请讲。”
赵颖仲说:“我和大皇兄在珑州的赈灾已经结束了,这几日就要离开。在去株州和炀州之前,我想请道者赴洪辰馆一叙,请务必赏光。”
介非一听这个,心里原本对赵颖仲已经放松警惕的心,再次攥紧了。他有些迟疑地看看召南澍,再看看素有容,便推脱道:“谢八皇子盛情,明日我要带上妹妹燕云荷和二师兄、裁执,去道极学院报到,估计没有时间了,以后吧。”
赵颖仲怎会放弃这个机会,仍是坚持邀请:“别,去洪辰馆一叙,和去道极学院并不矛盾,您看是不是抽出点时间来?”
介非不善于如此纠缠,听到赵颖仲话里加上一个“您”字,更感觉他与洪辰馆之间的距离十分遥远,无奈中,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素有容。
素有容正在静静地观察着赵颖仲的表情,已经多少明白了,为什么赵颖仲会如此坚持,她想:“这个绝对不是赵颖仲的意思。”
于是,她便看了一眼召南澍说:“二师兄,你看……”
召南澍并不知晓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原本也无需对赵颖仲设防,他随口说:“我看,既然八皇子如此盛情,小师弟你就不要推辞了,去看看洪辰馆,也挺好的。”
介非一听二师兄已经同意,素有容似乎也不太反对,再看看燕云荷正在和素无简小声说着话,心里更是惊异:“这个素无简是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
介非这时有了主意,说:“行,既然如此,明天午后,我带着妹妹燕云荷一起来洪辰馆叨扰。”
赵颖仲对这个要求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他笑着说:“那太好了。”
……
……
很快,满桌子的佳肴也吃得差不多了。斜风细雨榭里,几个人慢慢地分成了两个部分。
燕云荷又被素无简缠着去讲修行的事,似乎对修行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素无简还十分主动地带上了赵颖仲,三个人凑到一起,各自分享着不同的经历,时不时地冒出一声欢呼。
召南澍看着三个人快乐的样子,说:“年轻真好,很多新奇,很多第一次,每一次看似平常的小事,都能换来一声快乐的惊呼。”
素有容说:“敢问道者,年轻的时候,在哪里经历了龙战境界?”
这个问题,也是介非十分感兴趣的,他马上凑过来,听二师兄讲故事。
召南澍笑笑:“我的俗世经历,走了两个地方,一个是西蛮之野,另一个是南海浮岛。”
介非嘴里细细地嚼着一块肉干,问:“二师兄对哪里印象最为深刻?”
召南澍说:“当然是南海浮岛。本来是想去西蛮之野,重复大师兄时又空的经历,然后……啊,后来想,还是算了,就去了南海浮岛。”
介非和素有容同样听出了召南澍没有说完的话,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该追问召南澍到底要隐瞒什么?
召南澍却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接着说:“去南海浮岛,是因为在我心里,我忽然发现,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需要拯救,修行者必须先拯救自己。这么多年过来了,四大门派之见的成见、偏见、短见,仍然没有丝毫地改变。这是修行界的劫数,也是俗世界的劫难……”
介非不由得问:“二师兄,为什么这么讲?”
素有容想替召南澍回答,看着介非说:“修行界自己都不能团结,怎么能拯救世界?是吧,道者?”
召南澍瑶瑶头:“这只是其一。其实,修行,修的不外乎那颗信仰道极的心。心,在哪里?就是自性。修行者走了很长一段路,不能破开龙战境界给予的迷障,完全是因为破不开自己的心魔。”
介非好像听懂了:“是道是魔,终究自己说了算。”
召南澍点点头:“是啊。修行,最难的是认识自己,读释自性。可试想,即便是读懂了自性,又能在多大程度上接受这个自性呢?”
素有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道者选择去南海浮岛的初衷?”
召南澍喝了一口茶,赞叹道:“好茶!”
接着,看了一眼素有容,说:“也不尽然。我去蓬莱阁只是单纯的造访,我真正的经历是在南海浮岛那些恶劣的环境里。我选择南海浮岛,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介非和素有容这回都听得很认真,一起问道:“什么事?”
召南澍说:“拜会蓬莱阁龙战境界以上的道者,查清蓬莱阁的来历。”
介非不由吃惊地问:“为什么?我记得爷爷说过,南海浮岛的蓬莱阁也是有始之母亲自创生的修行界门派,难道……”
介非不知道该问什么,在他眼里,蓬莱阁也是响当当的修行界门派,虽然没有道极学院蜚声远近,但在修行者心里也是有相当分量的。
召南澍说:“我并不怀疑蓬莱阁的来路,只是,很多年前,有一个久远的传说。在道极第一纪,其实并不仅仅只有修行界、魔煞界和俗世界,应该还有一个灵异界。灵异界的修行方式十分独特,他们既有有始之母架构修行界留下的那一套传统,却更像是从西蛮之野传来的方式……”
素有容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了,她有些新奇地问:“什么方式?”
召南澍说:“按理,东陆九州修行界更注重‘无’,然而蓬莱阁的修行方式却更注重‘空’。别看这一字之差,真的融入到自己的修行理念里,再衍生出一套修行方式,那就不一样了。这两个字的差别,足以导致蓬莱阁与东陆九州修行界的根本冲突。”
介非说:“二师兄,修行理念的差异不该成为门派之见的理由。我以为,即便是蓬莱阁有自己的修行之路,如果他没有在东陆九州胡作非为,没有成为魔煞界的帮凶,学院和东陆九州修行界应该可以宽容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存在吧?”
召南澍说:“这个根本就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当时,玄之宗师认为,蓬莱阁里藏着灵异界的后裔。灵异界在受到魔煞界的大肆掠杀后,有一部分修行者隐居山野、丛林、荒漠,有一部分远远地逃到南海浮岛,偷偷地潜进了蓬莱阁。当时,蓬莱阁阁主啸慈带着门下修行者与东陆九州修行界联手对抗魔煞界,根本腾不出手回到南海浮岛。大量东陆修行者都曾逃亡到南海浮岛,时任蓬莱阁首执的凤璇因为牵挂着啸慈在东陆九州的战斗,放下了戒心,对逃亡而来的修行者如数接纳,却不想这些逃亡而来的修行者里,有一部分是带着炽凰的念息而来的。”
素有容以前在学院的课堂里了解过这些,对蓬莱阁也是略知一二,便说:“是不是说,灵异界所有的修行者都是被炽凰异化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