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深得老阁主真传,已齐齐迈入圣人境,虽然仍比不上那些在圣人境时间更长的老怪物,但是在圣人不得出世的条例下前来南域更像是一种警告。
二弟子前往明玉城那边通往西漠的传送阵渡口,而大弟子则来到青安城中,姜忆南亲自上门拜访,两人相谈甚欢。
老阁主两个弟子性格各异,大弟子白玉生性格沉稳温和,待人如沐春风,不论山上山下,不论修为高低,皆是如此,有‘玉君子’的美称,已有一派宗师风范。
山上修士看不起山下的凡人,境界高的修士看不起境界低的修士,在整个天元大陆皆是如此。
二弟子温采性格鲁莽,极其护短,在未成入圣人境界时,发生过一桩轶事,千知阁门规,外出弟子在游历时不得报出自家宗派,门下师弟师妹外出游历时,曾被一座山门因遗迹之事犯了冲突,导致众多弟子被追杀,多人重伤,数人陨落。
那段时间,连白玉生脸都黑了下来,常年脸上带着的笑意不复存在,温采更是与老阁主大吵了一架,随后独自前去那个门派,一人去挑了对面山门,破了祖师堂,以半圣境界挑战圣人境的山主,将其重伤,将门派中数位长老全部打了个半死。
此战后,温采一举迈入圣人境,返回千知阁后,被老阁主严厉训斥,大弟子白玉生求情也无用,责罚在思过崖闭关七十年,任何人不得去见。
此一役后,那个山门成了整个修行界的笑话,且不说以圣人境界败于半圣境,任何山门,祖师堂都是一派的香火传承之所,是整个山门的大旗和面子。
而温采在闭关出来后,却与师兄白玉生产生了无形的隔阂。
此次来南域,老阁主命师兄弟来南域,两人分别出发,同一渡口,却不同时间,不同地点。
白玉生坐在屋内,这些天许多修士陆续前来拜访,有不少修士询问圣人境的强大之处,白玉生一一作答,只要是能回答的,他都面带笑意而言,谈吐交谈,令人如沐春风,修士们慕名而来,尽兴而归。
白玉生轻叹一声,师兄弟间朝夕相处,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到温采的生疏远离呢,可是自己师命不可违,况且温采的性格属于那种钻牛角尖类型的,自己一旦认定的事,别人的话很难听进去,只有师父才能说得动。
那日自己原本打算与温采一同前去,可是最后还是前去询问师父,师父却说不急,未让他前去,却并未阻止他前去。
白玉生性子沉稳,猜不透自己师父的心意,在犹豫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去。
温采破了那宗派的山门,祖师堂,自从自己拜师以来,还从未见师父对师门内的人发如此大的火。
在责罚温采闭关反思之后,老阁主却留住了他。
“坐吧,知道我为何责罚他吗?”老阁主道。
“弟子不知。”白玉生坐下后老实回答。
“师门内一直由你们二人来操持,比起我来,你们更像是他们的师父。”老阁主道,“温采虽天资聪颖,但性子鲁莽,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弟子谈不上辛苦。”白玉生回道。
“师门中已经产生了一些歪风邪气,我想你也清楚。”老阁主轻轻抚须,“为何我要让那些游历的弟子不得报出自己的宗门,你知道缘由吗?”
不等白玉生回话,老阁主却继续道:“山上修行者蔑视凡人,却忘了他们也是凡人而来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为何我要让游历弟子不得报出山门,如同散修一样,散修在修行的路上尽是尸骸,但是他们清楚,什么人是能惹的,什么人是不能惹的,我们千知阁门下弟子,个个资质不凡,却并未体会到这世间的险恶,此一事,即告诉他们,他们的修为能力是有限的,有些事他们做不到。”
“第二点,不论山上的修士,还是山下的凡人,都是由凡人而来的,只要是人,都会死的,连我也不例外。”老阁主语重心长道,“山上的修士,一旦有了实力,可掌他人生杀大权,就越体会不到生命的沉重,无论是他人性命,还是自己性命。”
“你资质不如温采,但是你性格沉稳谨慎,我为何责罚温采,你现在明白了吧。”老阁主道。
白玉生若有所悟,不禁问道:“师父,这些话为何不直接对温采说呢?”
“这些事只能他自己来悟,换言之,如果我说了他就会听吗?他听了就会去做吗?你与温采不同,如果我同时对你们俩说此番话,对你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温采恐怕会心境受损,日后恐难再进一步。”老阁主道,“这些事不要说与他听,只能他自己来悟。”
白玉生苦笑一声,自己已经说与温师弟,让他与自己一起前行,可是最后还是分别前来。
突然间有人轻轻扣门,白玉生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起身开门。
白玉生打开门的一瞬间愣住了,看着屋外的年轻人神情激动,躬身行礼道:“小师叔。”
那年轻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多礼,笑道:“以前就说过了,没必要在我面前行那么多礼,我又不比你大多少。”
“还是有必要的,如果温师弟知道您在此的话,恐怕会立刻从明玉城赶来。”白玉生激动道。
“温采啊,那小鬼现在什么境界了?”年轻人笑道,“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师叔这是哪里话。”白玉生请那人入屋坐下后,边倒茶水边说:“温师弟已经是圣人境了,师叔这次海外访仙可有收获?”
那人喝了口茶,笑道:“哪有什么仙啊,不过是之前修士死后留下的遗迹,进去之后差点死掉。”
白玉生一脸震惊,自己这位小师叔修为甚至已经超过了师父,可谓是手段通天,怎还会差点陨命,不禁问道:“烦请师叔详细说下。”
年轻人轻轻摆了摆手,道:“别提了,当年东荒海外蓬莱岛现世,我与许多修为与我差不多登岛,刚一进去就碰到了大道杀阵,一下子陨落了一半多,此阵是杀阵和迷阵同时布下的,行差踏错一步就会命丧当场,靠着一位天机门的老人强行用寿命推演天衍秘法,才最终算出那一丝生机。”
“天机门,从未听说过这种门派啊,天元大陆除了西漠地域,大大小小宗派都在我们千知阁记录在案。”白玉生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老头子与他们门主天机老人,可是极为要好,就是像老农一样的那个人,不穿鞋光着脚,腰里别着个葫芦。”
白玉生听他这么说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了,那人经常突然出现在师父院子内,带着一脸笑意,仿佛今年收成很好一样,脚上满是黑泥,而那时师父总会闭门一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见,即使是自己。
“师叔这次来南域是师父吩咐的吗?”白玉生问道。
“老头子说这次说不定我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年轻人笑道,“老头子说的话一向很准,所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