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认为徐逸可能来不了的那天清晨,东方一缕紫阳穿透群山雾霭,照在小院中,我起了个大早,今天早上便要赶往省里,当我们集结完准备出发,却看见带有徐家梁庄标志的马车开了过来,徐逸虚弱的声音从马车飘了出来:“与人相约,岂能相委而去!只是我这身子骨也只能坐坐马车了,诸位见谅。”我们当然不会对一个病人怨愤生气。
我家境还算敦实,一身白衣纸扇腰玉佩,怀里还有几两碎银子,宋子睿(甫慧)可能是生活最简朴的一个人了,一身青衣还能看见补丁,年龄稍大的他一直沉默着不怎么说话。
马君宝(瑾泉)的父亲是一位七品官员,他从不跟我们说他的身世,我们了解的不多,但他一身穿的十分整洁正式,方正脸一眼看去就是官家子弟的派风。他也很爱说,但有时候总是带着一股浓浓官气。
秀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所以很多人继续选择考举人,这才是真正能荣华富贵一生,有一直考到五六十岁还在考学的,故考场经常出现四五十与二三十同场考试的状况,甚至有父子同场考试的情况发生。
宋子睿叹声道,“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八,若是还通不过,明年最后一搏,如果再没希望,眼看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正处于蒙学的年纪,我这当爹的不能总是花家里的钱,要为他们准备了只是以后怕再没有此等雅兴时光了。”
马君宝看向徐逸,“徐兄,你生病这一周时间有没好好温书,对秋闱可有把握?”
徐逸开口道:“温书?通背下来也没用,我就是来陪陪琬琰兄,考不上也就这样了,我可不像是琬琰兄,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成龙,哈哈哈”
我苦笑了一下说到:“莫要再挖苦了,我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咱们这里还是瑾泉兄最有把握”
马君宝道:“我也只是沾了父辈的光。自小便对八股文熟悉罢了,还是华兄的文最灵动。”
省城与县里不远,仅仅用一周的时间到达了省城,也能在考试之前留几天来备考对我这种初次来来考试的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与前朝是大相径庭的,没有了宵禁的限制,许多人夜夜笙歌。尤其是要科举前几天的夜晚,整条街的霓虹给这个夜晚增添了一份华丽的气息。灯火通宵达旦大有“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的繁华,对我们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懵懂少年是充满诱惑的。路边的哟呵,琳琅满目的物品,形形色色的人,甚至是赌庄喝彩或惨叫的声音都能传入我耳,我心想:声音如此凄惨悲凉,也许是遇上烦心事来发泄情绪却输得倾家荡产,也许是赌红了眼想一步登天却坠入更黑暗的深渊,但肯定不会有人愿意来这里当冤大头,只是命里无时莫强求,只能白白便宜了赌庄。赌数终究上不了台面,还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徐逸一直走在最前,他的身子看起来已无大恙,左看右看仿佛在寻找什么地方,忽的他眼神一亮,急忙拉着我们三个一起逛秦楼楚馆,说大考之前一定要来放松放松,说什么去了人间仙境沾点仙气,才能被文曲星看中还一口一个“人不风流枉少年!”,我气得有些好笑,心中暗想:文曲星会喜欢这种胭脂水粉庸俗之气?还有他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竟然不先熟悉环境,找家客栈落落脚,先来这种红尘之处,唉,真是竖子不足为谋!
我的气愤和担心可能是多余的,他驾轻熟路,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徐逸看了看我,偷偷摸摸拉过我,神神秘秘凑到我耳边,轻说到:“打探消息最适合找歌姬和乞丐,你们先看看,我去打探情报!”然后问了几句当时听不懂的话,便跟着老鸠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