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昭君,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白梅落下之时,归去故里。
我自年少时,便被父亲送到边塞,寄人篱下。身边的人都安慰我,父亲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母亲早逝,父亲一人实在不易,又得照顾家中产业。所以才把我送到边塞。但我心里清楚,根本不是这样的。母亲皆因生我难产而死。父亲爱母亲入骨,虽知道,母亲的死,不怨我。但终究待我不比姐姐好。对啊,我还有一胞姐,名唤貂蝉。年长我两岁,长得与母亲极为相像。特别是眉眼,娇艳至极。父亲视姐姐如若珍宝,疼爱有加。理所当然,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姐姐,性格十分娇纵。但是她待我却是极好的。与之相反,随着我年纪渐长。父亲越发不愿意见我。我时常躲在花丛后面偷偷看着亭子里父亲教导姐姐习字,下棋。有一回被父亲发现了,父亲一愣,过后转身便走。貂蝉姐姐,却很高兴的过来拉着我的手:“你怎么在这,太好了,你来了,我就不用下劳什子棋了,昭君妹妹,我给你跳舞啊!”说我不顾我回答,便自顾自的跳起来。我看着她在阳光下翩翩起舞,那么美丽。之后不久,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父亲打算从边塞进购一批宝马。但是和胡人是初次合作,宝马数量太过壮大,这趟生意至少要十几二十年才能完成。胡人提议,交换质子。于是,我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那个质子,我想父亲应该是开心的吧,一来可以不用再见到我,二来又可促成生意。那时我尚且只有九岁。边塞苦寒,凛冬漫长。在这样无依无靠的环境下,我的性子越发凉薄,不爱说话。
本来我应该是恨极那个家,可是夜半,梦醒还是会想家,想念那个在阳光下翩然起舞的姐姐。一晃十年已过,家中与胡人的生意也已尘埃落定。胡人许我以自由,并告知我,已经派人通知我的父亲,相信不久便会有人来接我。我内心欣喜,便等啊等,等啊等,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却始终无人来寻我。我心下了然,怕是他们早已忘记我这个女儿,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可即是如此,我也还是想要回去,想再看一眼那梦了千万遍的故里。于是,我便向胡人要了一匹马,终于在那白梅落下之时,风一程,雪一程的匆匆归去。
当我凭着仅存的记忆,站到家门口时,我看到的是,一座破落的府邸,四处挂着白绫。待我走近,发现灵堂前,有一个女子披麻戴孝,哭的梨花带雨。那逝者便是我的父亲,患上了一种怪病怎么也治不好,还把家中积蓄花了个大概。而那女子正是我的姐姐貂蝉。貂蝉看到我十分惊讶,问我:“昭君妹妹你怎么回来了?”她的眉眼在盈盈泪光的衬托下更加艳丽了,穿着一身孝服也难掩一身的俊俏风流。我没有回答她,跟着丫头去换了一身孝服,对于我的父亲,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原本我想我可能会恨他一辈子,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牌位后,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果真,唯有生死,才能和解。让我好好的送完他这一-程吧!
送父亲下葬后,我看着破败的府邸,请管家清算了剩余的钱财,然后都把它分给了下人们当做遣散费。我把宅子给当了,带着貂蝉拿着剩余的钱去开了家布庄。开始还好好的,貂蝉和我一起打扫店里,帮忙采货,补货。吃的是清粥小菜,穿的是布衣素缟。我们每天有说有笑,夜里店打烊后,貂蝉会在布庄后的小院子里,在月光下,为我跳舞。那时的她满身月华,衣袖翻飞,美得不可方物。我真庆幸,这样的她,只有我能见过,是属于我的。
可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布庄那日来了个俊俏的世家公子。名唤吕布,我一看他看貂蝉的眼神,我就知道要出事了。因为他的眼神和我那么像,那种充满爱慕的,小心翼翼的眼神是多么熟悉。果不奇然,自那以后吕布就常常来布庄,看貂蝉的目光也越发炙热。他带貂蝉出去春游踏青,吃酒赏花。这几乎使我发疯。那天晚上,满天繁星,我坐在院子里,等着貂蝉回来。很晚,很晚,她才回来,她的脸红扑扑的,目光迷离。她看到我很高兴,拉着我的手问我,怎么还不睡,又告诉我,那个吕布向她求亲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摆脱这种苦日子了,可以过.上像从前那样的生活了。
我听完,感觉五脏六腑都是痛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那颗心,当个无心之人,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觉得痛了。
我静静的对她说:“我想再看你跳舞!她听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昭君妹妹,妾身给你跳舞!”说完便步步生莲的舞了起来,美轮美奂,我在月光下,静静地欣赏着这曼妙的舞姿。可是不知不觉,我的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清泪。我知道,我从小就羡慕她,喜欢她,因为她是那样的无忧无虑,那么美好,在边塞的那十年每时每刻都在想她,就是想再见她一面的执念支撑自己熬过这许多年。再见到她,感情已经质,就像一道伤痕,无法医治,只会越烂越深。就在她即将跳完的时候,我开了大招:“凛冬已至。”我轻轻的把冰冻住的她抱在怀里,这样以后你就只能留着我的身边,只能为我一个人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