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尤东成造访
抹了把红莲儿的头,她歉意道:“姐姐连累你了!”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呀,居然要跟着她被人喊打喊杀的,心里这个郁闷呐,超级不爽啊,不爽到想要杀人呀,可惜没那个本事啊。
“莲儿跟在姐姐身边,从来没后悔过。”
看着红莲儿一脸的真挚,唐施艳心里是这个酸呢,好像大哭一场,可惜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拉着红莲儿的便硬撑着站了起来,道:“躲一阵是一阵,走。”
宫恪慬带人赶到的时候,只见一片四分五裂的血肉,并未见到唐施艳和红莲儿,“继续追!”从这可以看出,唐施艳面临的危险并不止是他一人,还有别人,也确定了她并未投靠俞青海,心里一阵欣喜,又有一阵担忧,不管怎样,唐施艳落到他手里说不定会保住一命,或是留具全尸,要是不幸落到别人手里,哎,不敢想象啊……
还真敢想啊,落到他手里也是没好到哪去呀!
唐施艳拖着里烧外焦的身子,拉着红莲儿一路狂奔,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危险不危险,有没有出路,只要是脚能踩到的,眼睛能看到的,她就撒了腿的往前奔。
红莲儿看着是这个急呀,她可是有孕在身的人呀,这一路颠来跑去的,里面那个小的能受得了吗?可眼下这形势,也不允许喊停呀。哎,兄弟,你可要挺住呀,千万可别从里面掉出来呀。
唐施艳跑的是越来越吃力,越来越发虚,越来越腿软,整个呈现半虚脱状态,忿恨地望向天空,咬牙切齿地大喊道:“妈了巴子的,你让我上这来是被人砍的吗?”
红莲儿瞧着有点快要抓狂的唐施艳,不明所以的问道:“姐姐,你在和……我说呢吗?”
唐施艳收敛怒焰,回以一笑道:“没有,我在发神经,自言自语呢,走吧。”她气得连身边的红莲儿都给忘了,这一嗓子,应该没吓到他吧?
两人不停的跑,越跑越往上,直到尽头,无路可走,才停下脚步。断崖……唐施艳简直要跪地下给上天磕两个响头了,这老天爷真是太厚待她了,直接给她来个死路,真******是,人要倒霉,喘口气都得呛死。拉着红莲儿刚要这回,另寻出路,后面的追兵已冒出头来,向他们步步逼近,打头的就是宫恪慬.“喂,宫恪慬,我是把你老婆卖给太监了,还是抱着你孩子跳井了,你非得要把我往死里逼。”唐施艳愤怒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宫恪慬,恨不得用眼睛瞪死他,眼皮夹死他,眼光射死他,出口气喷死他,只要不让她动手,他是怎么个死法都可以。
宫恪慬挺拔的身躯直直地站立着,衣衫随风飘舞,英俊儒雅的脸上一片冷颜,只听他冷冷地道:“道路不同,不相为谋,错就错在你不该是俞青海的人,不该是桃花门的人,不该是杀死我心爱的女人的人,最不该就是出现在我身边。”冷冷的话语,道出他心中的愤怒。他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可也不是一个恋情的人,对唐施艳的感情,之前他可以不承认,可是现在承认了,他又可以将其一刀斩断,这就是他自己的原则,毫不犹豫,直截了当。
唐施艳紧盯着他,道:“如果我说,那些都不是我做的,你信吗?”却是不是她做的,可谁信呀,也就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才会相信她自己吧。可是她就是想知道宫恪慬会怎样回答,她就是像听到,宫恪慬说“相信”,也许是一种私心,也许是一种恋念不忘,总之她就是想确定,宫恪慬还是有一点点的喜欢着她的,而并不是他表面上的那种冷情。
宫恪慬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说了一句让人意外的话:“如果我说,即使你死了,我还会爱着你,你会信吗?”唐施艳嘴角抽的不能再抽了,这说的是什么话呀,好好的活人不去珍惜,偏要爱着一个死人,你是变态呀?
不过唐施艳并没表现出来,只是心中暗想,不动声色地笑了下,道:“我信!”
这句“我信”不仅是宫恪慬,就连她身边一直静默无语的红莲儿都是为之一愣,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唐施艳吐出的俩字“我信”是直接重重地砸在宫恪慬的心坎上,激起他的心湖起了千层浪,排山倒海,无法平静,他不知道此刻他该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此刻不管他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对于唐施艳来说都是冷血无情的,于是他紧抿着唇,隐藏波澜的眼眸就这样紧紧地盯着唐施艳。
只听唐施艳道:“我可以死,本应我就是一个早已死了的人,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也不陌生,可是在我死之前,你可不可以念及咱俩有过一段交情的份上,圆了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她的眼中没有畏惧,没有恐惧,也没有算计,有的只是真诚恳求的眼神。
宫恪慬淡淡道出一个字:“说!”
唐施艳似笑了一下,又似没笑,道:“莲儿还是个孩子,又是你好友尤东成的徒弟,我希望你放了他,让他回到原本该属于他的地方,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人跟着送命。”
宫恪慬深邃的眼眸瞄了一样唐施艳,冷声道:“不可能!”他清楚红莲儿对唐施艳的情谊,如果这次放了他,就等于放虎归山,早晚他都会栽在这个小子的手里。红莲儿对唐施艳有情,对他可是绝情的。
唐施艳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讥讽,缓缓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一直以为喜欢是两个人情投意合才会有的喜欢,现在看来,却是我一直都是一厢情愿,呵呵……”她的心里一直坚信着,宫恪慬不是一个绝情的人,他的心里也是喜欢着她的,以为可以凭借这一点可以为红莲儿找条生路,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错的可笑,简直快遗笑大方了……
“姐姐,莲儿誓死跟随姐姐。”红莲儿知道唐施艳心里一直都有宫恪慬,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为了他,愿意一命换一命,这种情谊,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这冲这一点,他一直坚持的信念更加的肯定,唐施艳生,他生,唐施艳死,他亦死。
“姐姐,少跟这种无情之人废话,咱跟他拼了,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死也所值。”还待唐施艳未作出反应,红莲儿便杀气腾腾地冲向了宫恪慬.唐施艳还能说什么,事已至此,再说都是多余了,杀就杀吧,左右都是个死,就像她之前说的,现在红莲儿说的,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冲吧……
宫恪慬没想到,这俩人说动手就动手,一点缓和的机会都不给,他是真的不想要唐施艳的命,只是想把她关起来而已,可是红莲儿是必须得死,这一点是无须质疑的。
可是宫恪慬怎么也想不到,杀了红莲儿对于唐施艳来说,比杀了她自己还要痛苦。
也就是在他的剑毫不留情地刺穿红莲儿的身体时,往后不该发生的种种悲剧,才会源源滋生出来。也是他肠子肚子都悔青了,也无法弥补回来的。
看着二话不说就冲过来的两人,宫恪慬本就冷着的一张脸,更是冰冷彻骨,双拳紧握,清冷的眼眸缓慢的扫过两人,冷声道:“杀!”这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以此可见,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恶劣。
唐施艳仍是手持长刀,红莲儿亦是赤手空拳,面对宫恪慬和他身后的十几余人,两人毫无畏惧,丝毫没有胆怯之色,而是眼眸都噙着嗜血的杀意,浑身都散发着萧杀之气。
随着宫恪慬的一声令下,断崖上,刀光剑影,杀气重重,血花四溅。可是宫恪慬万万没想到,他精心培养的部下,眨眼功夫就已死了大半,眼眸微眯看向还在厮杀中的唐施艳,虽然她此时没有失去意识时的高深武功,也没内力,虽说是徒手之力,可是她独特的步法,巧妙的散躲,狠辣的出招,嗜血的眼眸,更胜一般武功。
看着唐施艳与红莲儿背靠着背,始终没有分开过,身侧双拳紧握,眼眸释放危险气息,嗖的一声,腰间软剑应声出鞘。“既然你那么在乎他,我就让他死在你眼前。”低碎了声,宫恪慬掠身战场之中。
唐施艳现在只是靠着斗志和不服输的心,死死的硬撑着,体内的剧烈疼痛,灼热的炽痛感,体外的大小刀伤,剑伤,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一心只想为红莲儿杀出一条血路,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她不忍心看着红莲儿跟着一起。
唐施艳忽感觉,空气浮动变大,凭她的经验,告诉她危险在逼近,慌神之际,眼前黑影一闪,待她看清之时,血液凝固了,空气冻结了,世间万物都化为乌有,她眼里看到的只有红莲儿胸前慢慢扩散变大的红色液体,以及他身后贯穿身体,还在地躺着鲜血的剑尖。
宫恪慬一个手势,所有的侍卫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嗖,宫恪慬将软剑从红莲儿身体里拔了出来,随着剑的抽出,鲜血四溅,喷洒开来。在这种情况下,红莲儿都没有看向自己的伤口,而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唐施艳,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唐施艳的了,他的伤,比刺在唐施艳自己的身上还要叫她来的痛,看到唐施艳眼神中的绝望与悲鸣,红莲儿哭了。
“姐姐,对不……咳咳……”没等话说完,一口血从他口中喷出,顺势倒了下去,唐施艳及时的接住了他,抱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似乎只要一撒手,人就会马上消失不见一样。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口中不停的呢喃着:“莲儿,我的好莲儿,姐姐对不起你,莲儿……”她的声音,字字悲痛,声声伤魂,内心已不是一个“伤”字就能概述得了的了。
红莲儿用尽所有力气抬起一只手,心疼地替唐施艳抹去眼角的泪水,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以示安慰。
“咳咳……咳咳……”剧烈咳嗽两声,有喷出两口鲜血,红莲儿的手猛地垂下,眼角含泪的闭上了。
脸上唯一的温度不见了,唐施艳眼泪流的更凶,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十几岁的孩子就这样的失去了生命,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主,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卡的难受,卡的窒闷。
紧紧地捧着红莲儿的头,唐施艳悲澈地大声哀嚎:“啊啊……”
再世为人,她心中唯一的温暖,唯一的阳光,被无情的抽走了……
泪,依然在流,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下,一滴一滴的滴在红莲儿一双紧闭不睁的眼上,唐施艳浅浅地勾起一抹笑,那笑就像绝望的破碎,让人看着心疼。
轻轻放下红莲儿,唐施艳缓缓站起,带着悲伤的脸,似笑非笑的盯着宫恪慬,那眼神太直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见她轻轻启口,道:“我唐施艳何德何能,竟能让这么的人来追杀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向后转去,一步一步向前走,又道:“我说过,我的命不值钱,可有可无,之所以会活下来,是因为,我觉得老天再次给了我生命,是想让我尝试一下曾经没有尝试过的,人间的温情与快乐,我尝到了,很感谢老天给我这个机会,可是……”回头看了眼红莲儿,又道:“可是,没想到它太过短暂,一闪即逝,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悲惨收场,哈哈……我已生无可恋,你们也不需在对我死追不放,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记得,那不是说假的,之前的唐施艳已经死了,现在的唐施艳也要死了,也许只有死,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停下脚步,转过身,唐施艳对宫恪慬展颜一笑,道:“我不后悔爱过你,是你让我懂得什么是爱,是你让我尝遍爱情里的酸,甜,苦,辣,涩,各种滋味,虽然我们的结局不是很美好,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我的爱人……”再次对宫恪慬露出甜美一笑,向后一倒,带着笑意,流着泪滴,唐施艳毫无留恋地坠入山崖。
宫恪慬一个箭步掠到断崖边缘,去抓唐施艳,可惜他的脚步慢了一步,只抓到一缕青烟。仿佛世间万物都已停止运作,他的心忽地一下变得好空,好空,曾经装在心里满满的东西似随着唐施艳一并坠入万丈山崖。“我不后悔爱过你。”唐施艳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回旋,她没有向他想的一样,是恨,而是不悔,宫恪慬的内心已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眼眸蒙上一层愠气,他心生悔意。
然而他这一悔,整整悔了四年。
海王府,俞青海得知唐施艳死亡消息时,简直是五雷轰顶,那不是一个“悲”能形容得了的,他没有落泪,没有抓狂,只是将自己整整关在书房里三个月,他心中除了恨就是恨,恨自己没有及时找到她,恨宫恪慬的无情,两人的梁子在正式结下。
红莲儿是尸体,被及时赶到的尤东成带走,他没有跟宫恪慬拔刀相见,只是无声的,满眼疼惜的带走了红莲儿。
宫恪慬派了好多人去山崖下寻找唐施艳的尸身,可是整整找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他一直存着侥幸的心里,希望唐施艳九死一生,被人救走,活了下来。
四年后,宫恪慬成为宫邚国的王,俞青海成为乌帝国的王,两国对立整整连年,一直不分上下,临境小国只能观战,不能参与,因为宫恪慬与俞青海不止是国与国的对战,也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抗衡。
宫邚国皇宫,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