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是那一望无际的夜。
星星寥寥无几,没有月亮的夜空如同低低的屋檐般,压着车里的几个人喘不过气。
“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吗。”
那名活下来的狱警喃喃自语。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丝恐惧感。
慢慢的,他害怕了。
害怕一颗子弹突然追了上来,在他的脑袋上打出一个血洞。
害怕被敌人擒住,被杀死后像个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
刘海拍拍他的肩膀,从车厢里拿起一块毯子披在他身上。
“别害怕,一切都结束了。”
其实他也觉得心里有些压抑,完全没有逃生成功的喜悦感。
可是一看到自家兄弟露出那样恐慌的目光,刘海他心中责任感就战胜了其他的情绪。
“成功了。”
随手把炸弹的遥控器丢出窗外,佐菲看着后视镜。
因为车头和车体是相连的缘故,两者之间也不过是一层铁皮,所以军车的设计者就在铁皮上开了一个小窗。
佐菲正好可以用后视镜看到众人。
“放心吧,那些家伙的子弹不会追上来。
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他慢慢的减速,直到车子停止。
“菲哥,怎么回事?”
脑袋探出车厢,妮可好奇的问道。
“我得把所有的灯打碎,”佐菲从车厢里摸出一把撬棍。“刘海,这破地方晚上有狼吗?”
“有。”
刘海点点头。
“不过不是很多,并不能形成群狼。”
“咱这不是还有枪吗。”
警卫员笑了笑。
“如果能碰上狼的话,咱就干掉它。
条件可以的话,咱们生火烤狼肉吃。”
“烤狼肉好啊。”
严政委陷入了一丝回忆。
“咱这的烤狼肉可好吃了,前几天的时候,我团里的那几个兄弟巡逻的时候打了一头狼崽子,我们整了一堆木头……”
他突然说不出话。
众人沉默着望着彼此,沉默的低下头颅。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和墓地一样,死寂的让人发抖。
只有佐菲一声又一声的敲击,在这空旷的世界里传出很远……
这夜,渐冷。
清晨。
妮可是被痛醒的。
除了佐菲在车头,其他人都在车厢里。
见到大家睡得都很香,他便没有吭声。
触摸着疼痛到麻木的小腹,妮可紧咬着嘴唇。
我的未来该怎走?
不,像我这样残破不堪的身体,还会有未来吗?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的牙齿越来越用力,最后唇边流下了血迹。
指尖无意中碰到一个尖锐物体,妮可低头。
一个破铁片。
他沉默了一会,轻轻把它攥在手里。
“有谁醒了吗?”
佐菲声音从车厢外面传来。
妮可吓了一跳,赶紧把铁器藏进怀中。
“补充点水分吧。”
看到只有妮可一个人醒来,佐菲掏出了一个水壶放在他面前。
妮可定定的看着水壶,没去碰它。
“来,我给你看看伤势。”
佐菲不由分说把妮可抱下车厢。
他仔细的检查着,连一丝细微之处都没有放过。
“还有十几公里,我们就会来到一个小镇。
我会想办法给你安排一个手术,手术之后,你会安然无恙。”
“唉,一只胳膊就是不好。”
看着左臂空荡荡的袖口,佐菲挠了挠头发。
“不过我认识一位手艺精湛的老爷子,非常擅长作假肢。
无论是什么样的残肢,就算你瘫痪了,他也能想办法帮你在站起来。”
妮可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佐菲的眼睛。
那双黑珍珠一样深邃的眸子……真好看。
他突然对佐菲送了一记飞吻。
“菲哥,你带着人家好不好。”
“呕,真恶心。”
佐菲笑骂一句。
“行呀,我会让老爷子帮你做一副适合你的假肢,但是作为代价你要给我干五年的活。
我记得你不是讨厌女人吗?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你得给我好好干活,否则的话每天晚上我就把你送到窑子里过夜。”
“你这黑心老板。”
妮可怔怔的看着佐菲,片刻后,他露出谄媚的笑容。
“行哇,我粘上你了。
每个月可以发一万块钱的零花钱吗?”
“去你丫的。”
把水壶塞进他的怀里,佐菲笑着离开了。
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妮可有些失神。
谢谢。
谢谢你,给我活下来的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怀里的铁片掏出来。
用力一抛,他把它扔得很远很远……
临时指挥室里,叶羽还和他的小伙伴绑在一起。
他看着胸前的包裹,不停的咒骂着。
该死的佐菲,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
想尽自己能想到的一切脏话咒骂着他,叶羽对佐菲真是恨到了极点。
托那个混蛋的福,他不仅一夜没睡,现在就连上厕所也要和这些难兄难弟一起去。
就连衣服也不能脱,包扎伤口也是把衣服扯碎了才能包扎。
他不是没想过让专业拆弹的人员来解决身前的这个隐患,可是那帮子专业人士是这么说。
“哇,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炸弹。”
“咱们干脆在这里研究研究吧?”
“如果出现了意外怎么办?”
“怕什么,咱们进入爆破组之前不是都把遗书写好了嘛。”
赶紧把这些“专业人士”赶走,叶羽气得脸色铁青。
老子既不想死,也不想成为实验的小白鼠!
“团长!找到了!”
通信员冲进指挥室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在哪里找到的!”
叶羽大喜过望。
他还以为佐菲是在忽悠自己,没想到他真的兑现了承诺。
“呃,有点小问题。”
通讯员结结巴巴的说道。
“咱们不是偷偷留了一点汽油吗,但是也只能让一辆军车行驶一段距离。
那军车驾驶员被追踪那伙逃犯的过程中,把遥控器压的变形了。呃,团长,你胸前的包裹开始亮红灯了……团长?团长你怎么了,快叫医务员进来!!”
……
“呼,终于看见村落了。”
瞅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佐菲突然露出了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怎么了?”
坐在副驾驶的刘海有些好奇。
“我不是在那些战士们的头头身上绑了一个炸弹吗。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爆炸了。”
佐菲嘿嘿笑着。
“不过我可没有正了八经装炸药,只是用一些小玩意儿做了一个臭气弹。”
“哈哈哈,我跟你说,那臭气弹的臭味可难去除了,最起码要连续洗上两天的澡才能缓解……”
嘴角微微抽搐着,刘海为那个不幸的家伙心里默哀……
……
……
默什么哀,该!
想到这里,他开心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