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恰好这时，脸上和胳膊上到处泛着淤青的妈妈推门进来。错愕之外，更多的是心痛。上官芮痛恨自己这么多年的任性，妈妈痛恨自己此刻的狼狈不堪。原来，妈妈向地丄下钱庄借了高利贷来支付高昂手术费，却无奈利滚利地怎么都还不清。几分钟前，妈妈便是被钱庄老板派来的打手打伤的，还威胁说若是一个礼拜后换不上，便会无情伤害上官芮。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她们之间的关系有明显好转，但并未达到正常母女应有的亲密无间。但较之以前，实在是有很大进展：上官芮会在每个周末回家住两天，也会做几样小菜犒劳疲惫一天的妈妈。如果日子就这样平淡走过，该多好！
话说这都是上官芮去南方实习后，第一次回西莫的事情，实际上，也是前不久的事情。她救了在西莫桥边遭人暗算的郑允书，林之安却救了在夜总会遭人殴打的上官妈妈。她在家做好了一顿丰盛晚餐，但妈妈却打电话说她要晚点回来，因为有几个老顾客来了。
聪明如上官芮，她怎会不知妈妈口中的老顾客是谁，当然是那些有钱有闲却整天寂寞得要死的嫖客。直到午夜12点的钟声响起，她才按捺不住地骑车去了夜总会，因为以前的时候，妈妈说早点回来便会在11点之前准时回来，从未像今天这般足足晚了一个小时还多。
那天晚上，不对，应该是那天凌晨。天空中飘着细雨，细细簌簌地让穿着厚重羽绒服的金羽希毫无察觉，但透过路灯的昏黄灯光，她还是看到了。她想，妈妈难道在里面避雨？
凌晨的夜总会，沸腾得像是一锅随时都会溅出鲜血的人肉鸳鸯锅，混合着男男女女的淫笑声血肉横飞在夜空中。这还是上官芮第一次来夜总会这样的地方，搞不清楚方向的她却误打误撞到妈妈所处的包厢，只是里面的情景让人难以描述。
妈妈一边被某个肥头大耳的臃肿男人压在身下，不停做着活塞运动；一边还要忍受着他的拳打脚踢，嘴里好像在鬼叫着“叫大点声，老子命令你叫大点声！”于是，除却妈妈毫无快丄感而言的呻吟声，包厢里竟然还存留着几位瘫倒在黑皮沙发上，一边张牙舞爪地划着酒拳，一边举着Whiskey猛灌陪酒小姐。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妈妈听到上官芮的尖叫声时，吓得整张脸瞬间绿了起来，在昏暗灯光的衬托下，真像一个刚刚借尸还魂到人间的女鬼。只是，正常人都会以为她应该感到莫大羞愧，而不是害怕；毕竟，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到这样不堪的一幕。
被破坏兴致的臃肿男人，本来是气势汹汹地想要破口大骂，但转头看到是位年轻漂亮的小姐时，本来充血的双眼更是肿胀的满是欲望。尤其是在听到上官芮口中喊出的‘妈’这个单字时，更是嘴角猥琐地得意起来。
“这些钱，够不够？”手里攥着一叠崭新百元大钞，臃肿男人对着上官芮轻佻地说道，他以为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干净女人。
“对不起，郭老板，我女儿还是学生，不是做这个的。”妈妈顾不得穿上衣服，便连滚带爬地来到臃肿男人的身边，苦苦哀求着“请放她走吧？”说完便朝着上官芮不停使眼色，但依旧没有快过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咸猪手。
“还真以为我是跟你商量吗？这事没的商量”一脚踹开身边的妈妈，臃肿男人把一叠百元大钞硬塞进上官芮的口袋中，然后嘴里碎碎念着“如此秀色可餐啊！”的，就要打横抱起她往沙发上丢去。
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上官芮，这才大声喊起了‘妈妈’和‘救命’几个字，同时也惊醒了其他几位沉醉在烈酒浓香中的老男人。于是，包厢中响起来一串更加猥琐的淫笑，就像十几只凶神恶煞的厉鬼硬拽着一个大好青年过奈何桥。
此种情况下，一番争吵和打斗是在所避免了。酒瓶破裂，酒水四散，身体冲撞，以及陪酒小姐惊吓地逃窜出门，这也是妈妈第一次毫无顾忌地跟客人大打出手，只因那是她的宝贝女儿，她爱都爱不过来的宝贝女儿。
夺门而出的陪酒小姐，正好撞上刚谈完一宗生意的林之安。于是，某位小姐的鲜红嘴唇毫不客气地印在了他穿着的那件价值不菲的黑色纪梵希正装上；却在想低头大骂的瞬间，偏头瞥见了被男人横抱着拳打脚踢的上官芮。
无论是出于朋友的事实，还是出于人性的准则，他都不可能明哲保身地装作没看见，况且他林之安在西莫城并不是任人欺侮的小角色。说不上小鱼儿的隔空吸物，说不上帅段誉的凌波微步，说不上傻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更说不上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他就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这群老男人，如此简单如此容易的。
只是，个中隐情并不是上官芮和她妈妈可以了解的。她们想要的，只有平安。
从那天起，上官芮和林之安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准确地说，是上官芮想要变得如此微妙。因为，如果不是林之安恰巧经过那里并且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她不敢想象今天的自己会在哪里，会不会跟母亲当年一样，心灰意冷地想去跳河自杀？
算不上怜悯，更算不上同情，林之安任由某种关系慢慢滋生着，从没想过在茁壮之前浇灭它。他偶尔会主动打电话约上官芮出来，然后不停说着金羽希的点点滴滴，然后在接到金羽希电话的瞬间，变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好像身边从不曾有过上官芮的存在一样。
不得不说上官芮很伟大，伟大到可以静静地坐在烟味弥漫的车厢里，听一个男人讲另一个女人的故事，而且一讲就持续好几个小时。她想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迷恋上林之安：那个大学时期从不曾正眼瞧过的男人，那个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只爱金羽希的男人，那个不经意间挽救了她一生幸福的男人，那个她想要用一辈子的爱去温暖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