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怎么了？”金羽希一如既往地敏感，只是‘妈妈’二字却怎么也难以启齿。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在埋怨什么，她甚至幻想过如果当初被送到中国的是姐姐，那此刻作为郑允书未婚妻出场的女子，会不会就是自己？
“哦……老毛病了，而且现在天又冷了，所以身体不适宜坐飞机啦……”说道金妈妈，金乔希突然表情凝重起来；只是蓦然响起地一声轻笑很快化解了刚才有些压抑的话题。因为她紧接着贴近金羽希的耳边说道“还有啊，想你想的哦……”
肋骨处依旧泛着疼痛感的郑允书，就只是双目圆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如果出现在面前的人不是金羽希，他也许会觉得这个场面甚是感人；尤其，还是自己未婚妻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很显然，郑允书没有从金羽希的表情中看到自己想要的惊讶，更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纠结。她的表情一直很平淡、很祥和，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似的；如果在凑近自己身体时，额头上的细长眉毛没有突然纠结在一起的话……
郑允书当然看得出金羽希是在担心什么，但却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什么：难道是因为金妈妈的身体不适，但金乔希还没说到啊；难道是金乔希抱得太紧吗，但她们之间还留有一丝缝隙；难道是她身体不舒服吗，也许吧……独独没有联想到的，便是自己受伤的事情。
“郑老师好，外边冷，快进屋吧……”跟第一次见到郑允书满是震惊的样子相比，林之心这次变得彬彬有礼很多，而且语气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情愫。当然，不是爱情……
“羽希啊，带乔希到你房里去。我们这些人都听不懂你们说什么……”被请进客厅的金乔希刚坐到沙发上，便滔滔不绝地海说起来；因为，终于有人可以用韩语跟她交流了。
“哦……好！”奶奶发号施令的时候，金羽希正端着沏好的一壶热茶朝郑允书的方向走去；因为他说过喜欢喝中国的武夷岩茶。
“允书啊，让她们姐妹叙叙旧。你就陪奶奶聊会吧，反正你会说中国话……。”郑允书以为奶奶口中的‘你们’也包括自己，于是正要起身跟着去金羽希的卧室。听到奶奶如此说，便抽回了刚迈开几公分的右脚，嘴里回应道“哦，好的！”
郑允书只是觉得奶奶二字莫名的生疏，仿佛来自另外一个星球的语言那般；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奶奶，就好像他仿佛忘记了自己还爸爸妈妈这两位亲人一样。于是，在金羽希的奶奶说出‘奶奶’二字时，他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复……
“郑老师，你真得不记得羽希吗，她站在你面前竟一点感觉没有？”何超仍旧不死心地问道，他一直觉得人生之中总有几件事需要坚持一下的。只是，他选择了金羽希的感情问题这件事……
“我，我。”看着面前六只眼睛盯着自己的样子，郑允书突然不知道该做如何解释，尤其是奶奶那深邃中透着一股渊源的黄色眸子“我的确不认识乔希的妹妹……金羽希，抱歉！”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你扯上金乔希干吗，非得提醒我们她是你未婚妻咋地？”林之心也有些冲动了，她也一直认为人生之中总有几件事需要冲动一番的；就好比她当初情窦初开地爱恋上郑允书那件事……
“我……”在郑允书口吃着如何继续下去时，金羽希的卧室内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且听来不像是金乔希的笑声。因为她的声音经过时间的沉淀不再那般清澈，也不再那般空灵……
“羽希啊，陪奶奶去楼下晒晒太阳吧……”看到谈笑风生的两姐妹走出卧室，奶奶刚和郑允书结束一段意义不算深长的对话，而且何超和林之心已经明天还要上课便提前离开了。
“奶奶，姐姐说她也要陪您去！”看到金乔希朝自己耸肩的动作，金羽希会意地把奶奶的话翻译给她听，于是便有了金羽希再次翻译过来的这句话。而原本充当翻译大使的某人，此刻却只能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发呆……
“允……郑先生，桌上有茶，若是口渴，就……”金羽希临走时，丢下的一句话很是断断续续，却满是温馨萦绕。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一行三人肤色各异的脸颊上，但泛起的昏黄色彩却出奇的一致。都延续着一种拼命不要沉落西边的坚持，都掺杂着一种努力散发一丝光亮的倔强，都描绘着一种生命成就一脉相承的蓝图……
金羽希卧室的玻璃窗上折射出一道道暖黄色光线，而站在窗前望着楼下三人的郑允书却不敢张开眼睛去迎着那些早已失去杀伤力的光线。他觉得好刺眼、好灼伤，从在上海街头被金羽希撞倒的那刻起……
“呦，这不是金老太吗！今个儿怎么出来溜达啦？”说话的是经常和羽希奶奶一起扭秧歌的欧奶奶，据说欧奶奶的儿子曾经是某军区的高级军官呢，只是不幸在一次军事演习中遭遇潜艇深海爆炸而牺牲……
“恩呐……这不，孙女都回来了；天又好。出来转转呗……嘿嘿！”羽希奶奶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那一口洁白无垠的牙齿，而且此刻暴露在太阳光下，竟然觉得银灿灿地刺眼。尤其是脸上洋溢的笑容，更是衬托着精神的矍铄和身体的健朗……
“恩、好。让羽希多陪你几天再走，别光顾着工作，赚那么多钱给谁花啊？”欧奶奶对着金老太右手边的金羽希声音稍大地说道，仿佛是在劝诫，其实是在诉说；她也许只是想到了英年早逝的爱子和常年不归家的外孙吧。
“知道了，欧奶奶。您也注意身体啊……没事就多出来走走！”金羽希有些愧疚地回应着，因为她蓦地发现确实有些忽略抚养自己长大的奶奶了。于是，在盯着欧奶奶离去的背影愣神了好一会之后，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奶奶，我这次会待久一点，到明年再走……”
“你，你们在讨论什么？”忍受不了彻头彻尾的无视，金乔希终于开口说话了。她不明白的是，那个老太太难道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吗，还是自己长得不够漂亮？因为，漂亮伶俐的她向来是众人追捧的焦点“啊……乔希姐，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由于太过着急，金羽希张口而出的竟然是中文，于是只好连忙转换着语种继续说道“都是些老年人之间的家常话，要我常回家看看之类的，呵呵……”
“哦……这样子啊……恩！”听到金羽希这么说，金乔希满心释然地吐着香舌、略显调皮地回应道。她一直以为自己改掉了多疑多虑的坏习惯，现在看来，效果好像并不是很好……
“咳咳……咳咳……”
“奶奶，你怎么了？”当两孙女关切的声音一同响起时，金老太竟然有些心软起来，虽说金羽希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可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