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老太爷纪存志开始盘腿打坐,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他说只要进入冥想状态,那咋咋呼呼的人格就能出来。据说该婆娘忍不了太安静的环境,在毫无声音的状况下待不住,靠打坐,绝对可以逼她现身。
夜色渐浓,纪御风和纪年纷纷等得昏昏欲睡、内心焦躁。
“要不,我先去上个厕所?”纪年又有了要溜的念头,“其实,我对老太爷的事没那么感兴趣。”
纪御风心想,既然上了一条船,哪有你先走的道理。他打算挑起些纪年感兴趣的话题,来分散等待的枯燥。
男人的爱好,不就是车子、美女、名表这些嘛。
纪御风假装天气热,有意无意间撩起袖子管,露出一小节金属表带来,可纪年的视线正好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纪御风又将手特意伸去纪年的领口,煞有其事的拎起来掸了掸。同时,双眼冒出似是看到些污糟的神态:“哎哟,沾上什么了呀!”
纪年见声低头,不过他瞧不见眼皮子底下的那截衣物,如纪御风所预料的,他确实一下子被那明晃晃的表盘给吸引。
纪年立马将纪御风的的手摆正,拨开袖管,将表完全显露出来,凑在眼前观赏:“哟,你这表,值不少钱吧。”
纪御风偷偷观察还在打坐的纪存志,确认其没有睡着,眼皮子确实还在咕噜咕噜动着,就放心开始跟纪年掰扯名表的话题了。
纪御风先向纪年卖个关子:“你猜猜。”
纪年眯起眼睛,因为老花的关系,他看不清楚。随后,抓着纪御风的手往远处拿去,转动好几圈,随后才小声试探:“该不会要七位数吧。”
纪御风抽回戴表的手,用另一只手去拨动摆正表盘:“我没那么败家。”
纪年继续猜:“那六位数总有的。”说着,又捉回纪御风的手端详。
纪御风点头:“有点眼力见啊。”
纪年:“要不你脱下来让我仔细观赏观赏?”
纪御风故意反问:“不困了?”
纪年欣喜中带着不好意思:“去你的,没大没小,快给我看看。”
纪御风缓缓解开表带。他拿起纪年的一只手,将其掌面朝上,把表稳当地放在中央:“拿去。”
正在纪年要好好看表时,纪存志的喉咙里忽然传来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有点像漱口的那种。
纪年就看了纪存志一眼,便又将目光聚焦在手里的名表上。
纪御风从没见过人能莫名其妙地发出这种声音,立马摇晃纪年,不安地问:“咋啦?”
纪年紧紧拿牢名表,深怕这一晃就给摔地上,把自己给摔得倾家荡产。
而纪御风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老太爷身上,紧张得要命。
纪年怪他大惊小怪:“不就是美少女变身嘛!”
“美......美少女?”
纪年做出嘘声,让纪御风好好盯着老太爷说:“你仔细瞧。”
话音未落,老太爷不再发声,纪摘星被纪年推搡着往老太爷跟前而去,他边靠近边嘀咕:“没了?怎么没声音了?”
就在他与老太爷的鼻尖与鼻尖还差一指距离之际,老太爷的眼睛突然睁开,跟他来了个实实在在的四目相对。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随之飘来:“小伙子,你找谁啊?”
纪年笑呵呵替其回答:“他找你。”
纪御风给吓得往后倒,摔在地上,结结实实的一个屁股落地:“你......”
老太爷低头看自己身穿长裤,不禁埋怨道:“糟老头子,一点审美都没有,我的裙子呢?哎,你们谁见到我的呢子长裙了。”
“你那裙子不好看,改天让有钱的小辈给你买个百八十条漂亮的。”纪年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有钱?你有?”
“他有。”
纪御风面露难色:“你真要?”
纪存志扭捏着,故意推辞道:“哎哟,太破费了,买个两、三条,嗯,九、十条,就行。”
纪御风见此状,浑身起鸡皮疙瘩。
纪年悄悄提醒他:“你把欢婆婆哄高兴了,问啥应啥。”
纪御风满脸问号:“欢婆婆是谁?”
老太爷朝天花板上翻了个大白眼,快把眼珠子给瞪得调出来:“你到底认不认识我,你来找糟老头子的还是找我?”
纪年按下纪御风的头,同时向老太爷赔笑道:“小孩子第一次来,不懂事,他不知道您闺名。”
纪御风一愣,心想,什么闺名?
纪年耳语他:“人家也是有名有姓的,别不把人格当人看。”
机灵如纪御风,马上反应过来:“啊啊,对,欢......”他看看纪年,露出肯定的笑容,才继续说道:“欢婆婆,我叫纪御风......”
老太爷纪存志将先前盘起的脚放下床,用力捶已经盘麻的两条腿,静静听着。
纪年给纪御风使了个快过去的眼色。
纪御风得令,立马狗腿地给老太爷揉,当然还不忘此行的目的:“婆婆,有件事想请教您。”
“什么事啊?”
“您今年贵庚?”
“女人的年龄,你好随便问的吗?不懂事。”
“哦哦哦,我错了。”纪御风假装重拍自己的嘴,“以前我还不知道有您这号人物,作为纪家的子孙,早就该来看看您了。”
“这话中听。你是哪个?”
“纪立铭的二儿子。”
“哦,他不是死了吗?”
纪御风心想,养老院里的老太爷消息倒是不闭塞,想必是纪年告诉的吧。
“你来找我,是有事要问?那糟老头子不安好心的,平时千方百计不让我出来透气,今天一改往常的态度,大概就是为你。”
老太爷的第二人格正常说话时,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纪御风收起为她按摩的手,靠近她耳边悄声问:“您是怎么到老太爷身体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