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西沉卑躬说道。
“侯爷快快请起,应是老夫感谢侯爷!”
慕相爷扶起苏西沉,真诚答道。
“岳父大人哪里话,杜家为岳母母族,沁儿外祖家,就是我的外祖家,为杜家平反是我应做的。”
“侯爷,老夫今日……”
苏西沉打断他的话:“岳父无须叫我侯爷,叫我西沉就可,一家人不必那么计较。”
“好,候,西沉,今日叫你前来,一是给你道个歉,二是感谢你为杜家平反所做的事!”
“道歉,小婿承受不起,岳父为长辈,哪有长辈给小辈道歉的。”
“哎,老夫眼拙,竟同世人一般看待侯爷,为之前阻挡你娶小女婚事道个歉,今日让你前来,老夫就是想与你谈心。”
“相爷,女儿红拿过来了。”从后庭进来的小厮开口说道。
“放桌子上。”
待那坛酒摆上桌,他又道:“下去吧!”
等小厮出去,这房里只剩他与侯爷二人。
“侯爷快上座,今个老夫我与侯爷喝酒谈心一番!”
“岳父哪里话,怎又叫我侯爷,我既与沁儿结连理,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若岳父再叫我侯爷,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好,好,好,那老夫就随小女一样叫你西沉了。”
“西沉,你可知这九的来历?”
“女儿红,女儿红,我猜的不错的话定是与沁儿有关。”
“没错,我在她出生之际,就在后花园埋了一千坛酒,等着她长大成人,出嫁之日,亲启,作为她的嫁妆,在宴请宾客,然,你也知晓沁儿之前遇人不淑,这女儿红现在只剩一坛,我本想珍藏一辈子的,但我今日改变了主意,想要与你共饮。”
他深切真挚所言,西沉怎可不知相爷深层意思,他这是把沁儿托付给自己了。
“岳父,小婿用性命发誓,定会护沁儿一世无忧,若敢违背,车裂而死,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不能陪小女走完这一生,若我离了人世间,你也要言出必行,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这一杯,我敬你真理在心,不被表象所惑,替杜家上下老老小小蒙冤的人谢过,为他们洗脱冤屈!”
慕丞相与他碰杯后,一饮而尽。
又情绪高扬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把这象征沁儿的女儿红喝没了,慕丞相大声喊道:“老夫我一向看人很准,这次就由你来替我保护她了。”
说完,他落寞地站起身离开这屋。
在他快要迈出这门槛时,那人说道:“沁儿明了真相,不会再埋怨您,过段时间,我与她一同来看您!”
那微醺的人一下子,眼睛里就充满了光,心里激动地期待那日到来,他顿了顿:“沁儿不在怨我就好!就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慕家喜如过年,而牟家就哀如过丧,吕家父子被打入大牢,择日菜市口问斩,而吕家其他之人流放边疆,不得踏进中原一步,吕朵娅就如曾经的丞相夫人一样被保了下来,而牟兮傲却被下调晋州当县丞,择日离京!
这日晚上谨花沁在床上问着侧躺自己身边的人:“你怎知他是装的,你有怎知我姥家是被冤枉的?若是没有你,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与他在说话不会,在原谅他,真真成了薄情寡义不尽孝道之人!”
“沁儿,莫要自责,咱父亲一听你要回去,嘴都要合不拢了,他一直盼着你回家!”
“你说我之前是不是太混蛋了,父亲背负那么多,去非但不能分担,还有给他添堵!”
“有怨父母的儿女,没有怨儿女的爹娘。咱父亲一直都没怪过你,你若是想补偿对父亲愧疚,那就好好努力生活,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
她埋在他的胸膛,那小脑袋一个劲的点头……
此后苏家慕家再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和和睦睦一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两年后,坐在公主府里的花沁久久不能平复心情,脑袋里一直循环婆婆刚才的话“我有了身孕三个月了,想与你们商量,若是那们二人不同意,我就拿掉这孩子!”
愣神的她被昭阳公主碰衣袖叫回过神,“哦!母亲这是您与父亲的孩子,当然有你们来决定,我们岂能做主,再说西沉若是知晓也定是和我一样劝母亲生下来!”
花沁想本来对于自己不能为苏家诞下一儿半女的愧疚,如今婆婆在孕这岂不是天降好运!
“虽我有些不舍这孩子,但我快要四十生辰了,身体也不知能不能承受住,况且沉儿都那般大了,岂不让人笑话?”
花沁一听,婆婆其实想留,纠结原因在这呀!
“母亲,本来我们苏家就人丁单薄,若是在添丁定是天大好事!而且母亲年岁虽偏大,但咱们大周又不是没有过高龄产子之事,况且母亲您身体还很健康呢!”
一年后,昭阳公主诞下麟儿,世人说常胜候地位不保受威胁,却不知他心里不在乎,更是想早早脱离这爵位!
二十年后,圣上退位隐居避世,给昭阳公主嫡庶子苏西烈,而常胜候辅佐朝纲,在他们兄弟二人齐心合力之下,大周国富民饶,百姓安居乐业……
而那人也一直坚守自己的誓言,护着那人一生平安顺遂喜乐!
而常胜候夫妇也一直作为嫁娶的榜样,影响着大周一代又一代的人,他们一生琴瑟和鸣,未有子嗣,唯有二人相伴到老……
五年后,那个充满童趣的后花园的亭子里,她虚弱地靠在他身上,“你说这月牙已经挂的这么高了,夜也深了,它怎么还是花骨朵,不开呀?”
原是她心血来潮,想要看昙花一现,之前她看到昙花后,那后花园里几乎全部的花都变成昙花,虽昙花不宜在家摘种,但她喜欢,他就满足她,可惜昙花只在深夜短短开一段时间,她虽想看却总是完美错过。
而今她不在向以前一样等困了就回去睡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昏睡过去,再也不能睁眼看他了……
这五年来,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大夫说:“之前急火攻心导致的心疾,时日太常治不好了,只能用补药吊着这条命。”
慕花沁得知,并没有太大感伤,这辈子她过得很圆满知足,她不惧死亡,只是更加留恋与他在一起的日子。
而今日她感受到自己恐怕看不到明早的太阳,她就想着与最爱的人伴着月光看自己最喜看的昙花,不留遗憾的奔黄泉。
苏西沉温柔地回应着她的问话,他岂能不知今日就是沁儿历劫结束归位的日子,而他更是满足她的要求,也是想多存住一些自己与沁儿在人间的回忆。
“相公,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们下江南泡温泉,出来时正赶上柳絮纷飞,你说,对了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她虚弱地问道。
“当然了,我说就想和你这般走到满头白发,我爱你!”
岁月不饶人,鬓影星星,二人都有了些许皱纹,但眼里的爱意丝毫不减当年!
“然后我小声与你说莫要张扬过市!然后你说……”
他接过她的话:“不张扬怎么让世人知道我何其幸运,娶我一生所爱。”
“相公,我从没后悔认识你嫁给你!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了,也要好好过,若是有好姑娘了……算了我小心眼,我说不出把你让给别人的话,但是我死后,你若再娶她人我不怪你!”
……
他二人回忆过去时光里美好的回忆。
“还记得你为我学唱戏,虽有半个月嗓子都哑哑的,但最后你唱的真的让我魂牵梦萦!”
她骄傲答道:“那是若是我不努力,怎么配的上你的真心真情……”
“哎!”他怀里那人虚弱地想要站起来,可惜没力气的只能抬手指着那树的昙花说道:“快看,快看,它开了,开了!相公快去摘一朵回来!”
在西沉去给花沁摘昙花的时候,花沁把手伸到半空中,还没等西沉回头说,“摘到了”她的手就落了下来,她的嘴角还带着微笑。
在花沁死的瞬间,西沉背后那片昙花海瞬间枯萎凋零,唯独只剩苏西沉手上那一朵还盛开依旧。
西沉平静地走过去,把昙花放在花沁手上,和已经死去地花沁说道:本来我给你寻世间珍宝想要为你续命,只想要跟现在的你多待长一些时日。
飘在半空中的琉璃,哭着对小黑说:“你再等等,让我再看看他!”
“好吧,公主,不过天快要亮了,天亮就一定要走了。”
小黑看着要离去的月亮神君说道。
……
“你说这几十年为什么过得如此的快?我还没与你看遍这人间美景呢!”
然后那已经回到冥界,盘着腿坐在三生石前面,摸着三生石,看着三生石上,映着还抱着自己的西沉哽咽道:“傻瓜,傻瓜,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你呢。你怎么就敢确定呢?我喜欢你呀,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而人间那人也同在那时刻离开了。
晋州的牟县丞夜里判着公文,突然心绞着疼,头冒虚汗,毛笔摔落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趴在了案上,长眠不起了。
“兮哥哥!兮哥哥!”她在外面看没有人答复自己,一下子就冲了进去,她也没喝孟婆汤,岂能不知他今日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看着那历劫而走的他,哭着走到他身旁:“兮哥哥,你为何走地时候都不和我说一声,就这样离开了,你到死都一直在怨我,但是我就赖上你了,我生是你牟家的人,死是你兮傲的人,你莫想独自一人过黄泉!”
她带过一个圆凳坐在他的身侧,从袖子里拿出来之前就买好鹤顶红,不紧不慢地拽开瓶塞,一饮而尽,胃里灼伤,她死命咬紧牙关不想喷出口中鲜血,可是那鲜血还是顺嘴角流出,她慢慢擦干净对着那人说道:“我这就来找你,莫要不认我!”
随后,她靠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而冥界这三个月说来也奇怪,本该重返天庭的神仙都常驻不走了……
琉璃公主坐在三生石那看为她守三年的苏西沉,等着西沉的归来,离她不远处忘川河对面站着痴痴望着她的兮傲战神,而迟迟敢来的朵娅只能在隐蔽出望着他和她,不敢上前同他言语,只敢这般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