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凡间之人,竟是那般信奉鬼神之说。
帝娆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只是齐霖似乎很重视这件事,吩咐了金福好好修缮观星楼,还赐了容华在观星楼修缮起来之前,住在了唯有外邦来使的高级官员才能住的行宫之中。
帝娆看着齐霖嘱咐金福所做的那些,可谓是面面俱到,不敢有丝毫差池。
想起昨夜容华说的话,帝娆忍不住插了句嘴,“陛下,你怎么就能确定,容华是来自蓬莱仙岛的呢?”
虽说容华是第八重天的始神,论身份地位要比人间所谓的蓬莱仙岛还要更尊贵些,可是正因为他久居第八重天不识人间烟火,应该也不会和蓬莱仙岛有什么牵扯吧。
所以,他又是哪里来的办法,让齐霖相信他是从蓬莱来的呢?
齐霖微微蹙眉,道:“娆儿,这话是绝对不能乱说的,你可知冒充蓬莱之人,是会被定为邪佞,为天下修道者不容的,而容华身上仙气缭绕,又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能,朕如何能够不信?”
邪佞。
帝娆轻笑一声,心道她还能不知道是不是冒充?只不过,就算容华被定为邪佞又如何,这天下间的修道者,又能奈何他几分?
罢了,容华要如何做,到底不是她能评判和约束的。
“朕今日让你来,一则是见一见这位仙长,二则便是,江南进贡了十分肥美的鲈鱼,御膳房着人料理了,朕政务繁忙走不开,便想着让你过来与朕一同用膳。”
齐霖在一旁似是不愿意再提容华,生怕帝娆说出什么怪力乱神之语,遂柔声道。
帝娆也无心去管容华的事情,只是在齐霖的前半句话中起了些许心思。
齐霖为何要让她见容华?
或者说,是想让容华见一见她吧?
也许这位大齐的帝王,天下之主,到底还是对帝娆的身份存了一丝顾虑吧。
帝娆是齐霖在山涧中捡到的姑娘,这般貌美,又识大体,眸中甚至带着隐约的桀骜不驯,齐霖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自是明白帝娆并非不谙世事,明显是经历了许多的。
这样一个姑娘,为何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山涧中?还不肯告诉他自己的身世。
帝娆身上那点莫名其妙的威压,也让齐霖有些心存疑虑。
再加上这些天来,宫里频频出现流言,说齐霖捡回来的那个姑娘貌美异常,魅惑君心受封长公主,只怕是山涧里的精怪变得吧,并非常人。
说到底,齐霖还是疑她了,才会把她从长乐宫中教出来,在容华面前晃了晃。
在齐霖眼中,容华道行高深,若帝娆当真是妖,或者说是什么精怪变得,容华肯定也能看出几分异常。
殊不知,容华纵然能看出来帝娆是妖,却也不会告诉齐霖。
世事无常呐。
总之,见齐霖这般看中鬼神之说,帝娆倒也有些担心若他知道自己是妖,会不会不再顾念两人之间的情分,执意围剿她。
她倒是能全身而退,但若要救秦臻,便是千难万难了。
如今容华帮她洗清了嫌疑,说来也是一件好事。
帝王的疑虑来的这般突然,让帝娆一时间有些措不及防,看来到底是她小瞧了这位人皇。
凡间之主,坐拥天下,虽不懂灵力,其能力却也不容忽视。
帝娆装作未曾察觉的模样,陪容华用完午膳,见他身边还有堆积如山的奏疏,便也不好多留,起身告辞。
到底是在宫中有了长公主的名头,也不能似从前一般放肆,帝娆福了福身子,方才退了出去。
这宫里的规矩,当真是有些多啊。
从御书房出来,红芍轻声问她,“公主,可是要回长乐宫?”
帝娆寻思着自己妖力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这会儿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倒不如去看看秦臻,与她聊一聊,或许还能多探知几分这齐霖后宫里的事情,遂淡淡道:“我想去看看皇后娘娘。”
红芍怔了怔,道:“这会儿刚刚用过午膳,皇后娘娘那边应当是在午睡,公主若是想去,不妨等一等,未时过后。”
“现在什么时辰了?”帝娆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红芍像是有意拦着她去找秦臻。
“未时一刻。”红芍见帝娆似有不悦,不敢欺瞒,恭恭敬敬的答道。
“那我们去御花园里走一走,等到申时再去拜访。”
无非就是一个时辰左右,帝娆还等得起。
红芍见此也不好多言,答了声是,便引着帝娆到了御花园。
说来也巧,不待帝娆寻一处凉亭坐下,便在一株合欢树下见到了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容华,他怎么在这里?
红芍似是看出来了帝娆的疑问,问了御花园值守的太监,才知道容华在行宫休整一番之后,用过午膳说出来消消食,顺便看一看大齐皇宫的风水,帝娆方才能在这里遇到他。
既然遇到了,齐霖又对他如此尊重,帝娆自然也没有视若不见的道理,遂抬步走到了他身边,规规矩矩的唤道:“仙长。”
容华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帝娆会这样唤他,回眸轻笑一声,道:“原是昭和长公主。”
两个人早已十分熟悉,昨夜甚至互相表明过心迹,现如今相对而立装作不识,倒是几分有趣。
帝娆眸中浮现出几分笑意,微微侧眸吩咐红芍:“你们去那边候着,我有话和仙长说。”
红芍微微一怔,虽说她一直是齐霖身边的人,可帝娆如今正得圣恩,又封了长公主,她却也不敢在明面上忤逆,只得道了声好,连着身边的太监宫女一起退远了。
容华见身边已然没有外人,抬手道了声请,便与帝娆一同走进了凉亭之中。
“八重天上这般清闲吗?能让灵帝亲自下凡不惜伪造身份,在这大齐皇宫里做一位小小的国师?”终是帝娆先开了口,笑意盈盈。
容华弯了弯唇道:“妖帝不也是如此?”
“妖帝?”帝娆轻笑一声,“自我离了妖界,便不是什么妖帝了。那地方乱的很,我也没想过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