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容华与平日里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脸上的神色不似在帝娆面前这般温柔,带了几分清冷。
帝娆梦见自己和容华不知怎的被困在了一片虚无之境里,周遭云雾缭绕,山水环绕,环境倒是极美,只是却只有她们两个人。
帝娆依旧是一身红衣,容华是纤尘不染的白裳。
她很清楚的记得两个人应该是都有法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逃不出这片虚无之境。
虽说是梦,可梦里的人又怎么知晓这是梦。
梦里的帝娆,灵力极强,似乎和容华也不相上下,挥手间就可以覆灭这山川流水一般的强大,可每当她将灵力打出去,山崩地裂,水流川断,尽数三成飞灰,却又重新聚拢。
这是灵力凝成的虚无之境,并非蛮力能够打破的。
帝娆似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却并不打算放弃,面上十分不耐,一道又一道强大的灵力打出去,在这个空间里肆虐。
一旁的容华不动如松,面色安然,任凭帝娆就在他身边胡闹,也有灵力直冲他面颊而去,都被他身前那道若有若无的屏障尽数挡下。
帝娆心烦意乱时的灵力暴动,甚至无法撼动容华的一缕发丝。
似是实在看不下去女子的肆意妄为,容华终于开口,只是声音不似如今温柔熟捻,十分冷淡,不带任何感情,“你先冷静下来,这样闹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看似规劝和关心,可容华脸上些微的不耐,分明就是嫌她烦了。
帝娆好似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见容华这个表情,当即便挑眉看着他,眸中含着几分挑衅,“有没有结果,总要试了才知道。”
容华眸色一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梦里的他好像并不认识帝娆,别过头没再说话。
帝娆本以为,这虚幻之境里会发生什么,可她似是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她和容华还是没有从虚幻之境里出去,一直被困在里面,没有任何办法。
容华研究着空间和时间流动之时,帝娆便随地一坐,蹂躏着地上无辜的草木。
只是这些东西好像并非实物,帝娆也揉不碎他们,最多只是看着一株小草在自己手里变成一缕青烟散去。
好生烦躁,且无聊。
在帝娆的梦境里,她和容华好像在这虚幻之境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帝娆过于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容华搭着话。
虽然梦里的帝娆和容华好像并不认识,可帝娆却知道容华的身份,知道她的名字。
她几乎是不折不挠的开始时常缠着容华,在这虚幻之境里近乎无聊到有些疯狂。
有时候容华会理她一两句,帝娆便会微微弯眸笑得十分明媚,惹来男子罕见的耳根微微泛红。
再后来,梦里的时间终究过得很快,容华似乎接受了帝娆这般跳脱不甘寂寞的性格,开始时不时的和她说说话,用法力幻化出世间万物,铸成一座小院子,时不时的与她吟诗作赋,教她琴棋书画。
是的,梦里的帝娆正如现在的她,除了打架什么也不会。
容华不知怎的,一日比一日耐心,眸色也一日比一日温柔。
梦里的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到帝娆几乎要以为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可她终究是没有梦到后来,她和容华到底怎么了,又有没有从虚幻之境出来,就醒了。
其实也正常,大梦一场罢了,又怎么会有头有尾呢。
帝娆醒来的时候,落入眼睑的便是红芍乖巧听话的容颜,替她梳洗,说齐霖来了,要等她一起用膳。
红芍有些温柔的声音将帝娆从梦境中彻底唤醒,帝娆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怅然。
她好想知道,梦里的自己,和容华,后来到底怎么了。
可她俨然来不及思考,红芍替她更衣洗漱完,绾好发髻,便请她除了寝宫,外室是衣冠整齐的齐霖,似是刚从御书房议完事过来。
看到帝娆的那一瞬间,齐霖眸色一柔,轻声唤了句,“娆儿。”
帝娆怔了怔,说实话面对齐霖如今的温柔,再联想到昨夜在鬼界,沧溟的剧本里,就是齐霖纵容自己的宠妃将秦臻变成了人彘,便会忍不住的后背发寒。
这个在自己面前如此好说话,平易近人的人间帝王,背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帝娆安安静静的在他对面坐下,忽然就发现了一件事。
在沧溟的剧本里,或者说,在整个凡间的规则中,她,帝娆,一个妖族,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齐霖的宫殿里。
可阴差阳错之下,她不但出现在了这里,甚至于齐霖还对她这般上心。
沧溟的剧本里,齐霖爱的人应该是他的贵妃,所以才会宠妾灭妻,如此对待秦臻这个皇后。
帝娆的出现,齐霖的偏爱,已经打破了这份平衡,更改了沧溟的剧本,所以……
这一切好似都是命中注定,从帝娆出现在这里开始,就已经改变了这么多,这就不是她收不收手的问题了。
或许帝娆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齐霖会恢复成从前的模样,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
可帝娆已经知道了秦臻的存在,预知到了后面的一切,她又怎么可能就在这个时候离开?
既然已经打破了凡间的平衡,与天道对抗一番,与五重魔界为敌,救下秦臻又能如何?
似是忽然想通了这其中的一切,帝娆也不再纠结于自己似是而非的梦境,弯了弯唇,看着齐霖。
后者玉冠束发,剑眉星目,面若刀裁,没有容华那般圣洁不敢侵犯,也没有墨宵那般风流倜傥,却自带一种位高权重者的威严,和那一点点隐藏的柔情。
帝娆略微理了理思路,也就是说,若是她想救秦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齐霖爱上自己。
或者说,就算不让他爱上自己,也要给他和秦臻制造机会,想办法挤走他身边那个所谓的宠妃。
思虑至此,帝娆凝了凝神,眸色如水望着齐霖,浮现出几分关切,淡淡道:“陛下,我见你面上带着些许倦怠,忙于朝政的同时,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