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干燥地要命,被树杈子扎得稀碎稀碎的,不要钱似的往教室里一撒,暖烘烘香喷喷的,撒得本就意志不坚定的唐栗昏昏欲睡。
午后的数学课是真的够酸爽。
眼瞧着教数学的老徐讲得唾沫星子乱溅,唐栗上眼皮悄咪咪地和下眼皮亲密了起来,手就偷偷去撑自己精贵的下巴。
她没骨头似的歪歪扭扭把全身都压在那一条纤弱的手臂上,仗着自己靠窗坐,自然而然地在老徐眼皮子底下慢慢转移阵地,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扔在了墙上。
不过任她如何瘫软,也只能靠一半,另一半墙被掏了个空,往前面移了一分米架了个窗户,还做了个窗台可以给学生放笔筒。不过精致的唐小姐当然不会照着学校的意思来,她旁边那一小块地方乱七八糟堆了一堆手账胶带和贴纸,都是贵得要死但完全不实用的款儿,就是拿来充门面的。
这时唐栗已经完全被睡意昏天黑地地吞掉了,她那张保护得跟个什么似的漂亮脸蛋儿仿佛低价贱卖一般贴在了窗户上,半张脸挤得跟饼一样,好巧不巧压了小山堆最上面那个胶带顶在了玻璃上,死死卡在她的小酒窝里,看着都疼,但用午睡时间抓紧来了两把游戏的唐小姐睡得死死的,毫无知觉。
好巧不巧坐在她后面的乔柠是个含羞草精,她咬牙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唐栗的背,用比蚊子嗡嗡还小的声音企图把唐栗喊醒。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这已经是含羞草精努力后的结果了,她没缩回去已经不错了。
叫不醒唐栗让乔柠有了一点负罪感,她自己艰难地做着思想斗争,眼看老徐的板书接近尾声,她急得手汗都冒了三层。
突然“咚、咚、咚“三声闷响炸在了窗户上,对耳朵贴得都快和窗户黏在一起的唐栗来说无疑和炸弹的冲击力没什么两样。
她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哆嗦了一下坐直了,嗲了全身的毛,充满攻击性地盯着那个放炸弹的人。卡在她酒窝里那个胶带对她这张精致的小脸蛋儿真是情有独钟,坚强地在她脸上又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堪重负,不情不愿地掉在了她的膝盖上,唐栗这才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酒窝附近的皮肤都快没知觉了,麻得她后槽牙酸酸的。
倒是乔柠呼了一口气出来,劫后余生地放松了下来,感激地去看是谁救了她。
顾余晞顾校草俏生生地站在走廊上。
那三声闷响搁在唐栗耳朵里跟炸弹爆炸似的,跟老徐嘎着嗓子吼的声音一比可就差远了,实实在在被遮了过去。唐栗下意识往教室里审视了一圈,发现还没人注意到这边站了个活生生的校草,她松了口气。
毕竟还在上课,唐栗也不好冲上去跟顾余晞打一架。她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按捺自己蠢蠢欲动的起床气,施舍般地对着顾校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暂且不跟他计较,让他趁没有引起那群花痴注意之前赶紧滚。
顾余晞不动声色,一成不变地保持着笑容。
毕竟是校草,撇去别得不提,顾余晞这张脸真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笑起来那就更是锦上添花,别提找错处,晕得都找不着南北了。
他这个皮相是真的好看得不得了,笑得又让人心都恨不得化了。唐栗看着看着,起床气奇迹般的偃旗息鼓,甚至因为自己对他生气产生了一丝奇妙的罪恶感。
他敲玻璃也是为了喊醒我,不就炸个耳朵而已,生气也太矫情了。
唐小姐破天荒地自省了一番,嘴角刚要挤出个微笑,就见顾余晞保持着这个笑容,食指微抬,轻轻点了点窗户,少年的声音像迎这风奏响的萨克斯风,音符缠绕着微风像细雨绵绵地落在脸上,让人非常舒服。
“你口水沾窗户上了,记得擦一擦。”他含着笑,语气温润地像情人间的哝哝软语。
但他说的话却着实折了唐小姐好大的面子,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唐栗脸“砰“得红了,恶狠狠地想要剜他,可惜顾校草一语惊人之后,对唐大小姐的反应漠不关心,公事公办地瞥了眼唐栗摊开课本上的名字,不带感情地往本上一记,就事务繁忙地继续巡查了。
唐小姐气得半死,只是碍于上课,也只能小小地跺了跺脚排解郁闷。跺了几百下之后,她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把玻璃上的水渍给擦掉了,擦得耳尖都悄悄红了起来。
这该死的数学课怎么这么长,好想打人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