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伯掌控东山之河流湖泊,是一位上神,虎身八头八尾,与生灵友善,在东山也算是赞誉在外,在不少国家部落,河流穿行之处,水伯倒没有被他们阻碍,能掌控东山近乎所有的水域。
“水伯,您直接告诉我往哪里走就是了,北在哪啊。”
命兮可没有什么观天测地之能,他不过二阶,还属于凡类。观天测地之能连通时间,非突破凡阶者不可触碰,皮毛也是凡类休想。
“哦,小友,世间险恶,可不是表明在面上的,听老朽一句,万事稳妥为上,以不变应万变也。”水伯轻笑,这命兮如同祂当初处入世一般,认为普天匝地,何处不可去,后来,自己也算是遭遇良多啊,世间强者虽少,但一念万千,怎会逃出祂们目光。
水伯沉吟,祂心中已有所想。
“你过来,吾水域之道却是能带你走出这东山之地,但是。”水伯深深看向命兮,命兮所想所思皆在花骨朵上,旁人一看则名,有心人利用之下,怕是个祸事啊,但也正是赤子之心,最佳修行啊。
但,法不可轻传。
“你去这东山流域图里走一遭吧,能参悟多少皆是道运,不可强求。”
水伯身后水流交汇变化,结阵而起,幻化水域,竟是一方河流湖泊的图卷,上有山川水流,一老翁在其上泛舟,不时有鱼儿在嬉戏跳跃,还有一种飞禽,不,也是鱼,这鱼竟然长了飞禽的翅膀,在天空水间流旋,真是奇异非常。
再看了川流间的山岭,山岭上野兽咆哮,似乎是牛儿,又听见婴孩啼哭,真是诡异,听得命兮心中一冷,寒战而起。
这图有大威能,却是东山所有河流水域的缩写,东山有山神,水有水神,他水伯正是管理东山大地上河流水域的神灵,统领小河小湖中诞生小神的主宰者。
“小友是否要进去一观老朽的道。”
命兮内心触动一二,只得拜谢天吴。道不轻传,这是传承之中的第一句话,但水伯明显是有传道之意。
“多谢师者。”
命兮双枝合拢,遥遥一拜,是承了这个情。
“好了,是是与非,还得看你水图一行,图中是东山水域的一部分,你只需了解水,掌控水,以水为理,行水之责就好,多久能出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水伯八个头颅轻吐水雾,命兮被包裹其中,东山水域图一个吸纳,就将命兮吸入其中。
水伯摇头,年轻啊,他人之语就这般轻信,若自己有意夺取,命兮还有和生机,命兮命兮,怎这般不惜命时,不辨善恶,怎能有命兮。
将水图凌空于朝阳谷,水伯神力沟通四周水流,接连图内,却在改变山川地理,制造灾难。无灾无险,怎能有益,还是多些险阻好些。
命兮,命兮……
“嗯,谁啊…嗯,头好晕…”如同梦中痴语,喃喃之间,那忽远忽近的声音是谁啊,我是谁,我花骨朵好疼啊。
命兮醒来,摸摸自己的额头,一时愣住,自己有头吗,有温润的触感,这是手,再感触一下,我是一个人?手嫩嫩的,很小巧,是人的幼体吗…
“你醒了?”命兮身躺在河边,河浪轻轻抚过鹅卵石,冲洗青青的嫩草;很轻的浪花不似汹涌,更像是爱怜,那轻灵的拍打声给人一种宁静,微风拂过面庞,命兮有些呆愣,躺在河岸青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双手抬起,遮挡这凉爽的清阳。
“唉,你是谁啊,怎么睡在这?”命兮旁边站着个少女,身着虎皮长裙,十一二岁的样子,头发用骨棍定住,上面有不少玉石,脖颈上也挂着不少玉石,脸上带着傲慢,用脚踹了踹命兮,问道。
“我,我是命兮。”命兮头脑还是很迷糊,自己怎么会变成那种恐怖的生灵。
慢悠悠站起来,突然之间的变化还让命兮不适应,由花成了人,完全没了自在,体内的神力依旧在,自己只是变成了人,有些奇妙,人,似乎也不恐怖啊。
泉看着这人盯着自己,泉有些恼怒,在盖余国,这样的行进是无礼的!
泉狠狠踢了命兮一脚,完全没有留情,牛皮靴很硬,但她可不会在意命兮的感触。
看着命兮不为所动,自己明明踢到他肉上,难道是我个劲不够大,哼。
女孩再次狠狠踢向命兮,这次她的脚尖凝聚了一层黄色的微光,这一脚,命兮感到了一丝妖力,很微弱,连一阶的程度都不到其的十分之一。
命兮在羲和的神力火炎之下都能毫花瓣无损,都懒得躲避羲和的火炎,这一点点妖力,能做什么,不如清风拂面来得清爽。
“啊!”小女孩反震跌倒,她恨恨抓起地上的鹅卵石,向命兮丢去,鹅卵石安然无恙,命兮疑惑,这就是人吗,感觉很脆弱,似乎连蝼蚁都不如。
“你!”
她恨恨间,旁边倒是飞奔而来许多人,他们神色慌张,上身裸露,下围皮裙,倒是不少动物的毛皮,一副原始人的形象,似乎这个女孩对他们很重要。
“泉女!”
“泉女大人!您怎么跌倒在地上…”
泉自己慢吞吞站起,没接受他们的搀扶,暗中狠狠地瞪了命兮一眼。这个人看来不少我们盖余国的族人,哼,外来人!
“我们回去吧。”
四周的人围住命兮,泉女大人跌倒必定与这人有关,不是盖余之人,恐是外来者,还是杀了好,最近就是合窳[yǔ]祭祀,不能被外来人影响。
“走!你们是不听我泉女的命令吗?我可是这次祭祀的主女,违抗我,就是违抗合窳大神!”
“是!”
来人赶忙跟上泉,泉回头看了一眼命兮,说了一句什么话,做了一个鬼脸,不再看命兮。
从她身上,似乎透露出一股忧愁,是一种对命运的哀怨,似乎是不甘,就像是踏入冬天的枯树,本来就没有绿叶的它更加孤寂了。
命兮眼中,她身上不只是有孤寂,还有一丝妖气,似乎是长年累月的积累,深深刻在灵魂之内,她修习了妖力。命兮不知道人是否可以修习妖力,但,从那少女眼中,可以看出她的不愿。
像渴望自由的鸟儿。
命兮进入这方天地时,水伯曾说,要了解水,掌控水,以水为理,行水之责。
看向傍边的小河,命兮用手触碰了一下,冰冰凉的,以前花枝倒是不能这般透彻地体悟。这就是人吗,倒是有些不一般,这样的身躯,更容易感悟天地山海吧。
“噗通!”
这河水不深,但也能没过命兮所化的童孩两个身高,在水下,倒是有些舒服,莲本水生,自然能够更好的体悟水之道,这也是水伯教导自己的原因吧。
细细感悟水,生灵在突破凡阶时就可以找到自己的道,将道寄托在山海一物,山神寄托所在之山,水神寄托所在之水,也可寄托于物,如那羲和,寄托的应是那扶桑神树。
命兮生而为神,却是一阶,未突破凡阶,也无可寄托,倒是被认成妖类,唯有神灵可寄托山海,这是本源规定。
水中有水……
命兮从水中跳出,坐在小河旁,这根本就不行嘛,水到底是什么?
水伯在外界看着命兮,叹然一笑,倒是和当初自己一般,识水而不知水,能触水而不能利水,水之一道,最是莫测,难论。
水伯望向图中深处,了然一笑,既然事已布置,只等时机,则可起效,自己倒是要往了汤谷一趟啊。正如命兮所想,水伯眼中,这样凡阶的植物妖灵就能有这般智慧,还是水中莲花成妖,最是水道之子。
木者东也,东山以木为主,不论是扶桑还是月桂,火中木,水中木,不都是东者,这命兮正符此道,若不是常羲大神不近其祂,只司其责,不理万事,自己恐怕也要去那甘渊之北的月宫一趟,寻些寒潭桂花,给命兮立基。
嗯,此事可考,若是从羲和处回来,再去月宫一趟吧,道基不可大意啊。
此地离汤谷不远,可也要祂行上半个日月,早去早归,还要去那月宫一趟,是要不少日子。
看看还坐在水旁思考的命兮,倒是有些不放心。罢了,让老友来照顾一二吧,东海之东的仙岛,离这里也不远,半个日月可到,倒是放心得下。
天吴最前面的人首口中念念有词,一个气泡吹出,飞向西去,东山与中山之间就为东海,东海之大,过于三倍东山。
事已安排妥当,去也去也,天吴周围水雾涌起,向东方而去,以天吴之阶位,自是能见羲和,羲和对这位善神也是礼待有加,汤谷之水流出,正是流向朝阳谷,这是对水伯管理东山水流的信任。
命兮还在盯着水流,这是水伯给自己的机会,自己不能辜负,水到底是什么,是流,是涌,是合,是散,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一个面白两颊粉红,头上八个冲天小髻,身前一个围着青黄虎皮衣的八九岁孩童正瞪着眼睛,唇红齿白,似乎是惊吓一样,呆愣地张开嘴,欲言又止。
“这是我……”砸吧一下眼皮,他想念他的花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