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春城,沈泊云并没有什么不舍,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要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他才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城市,反正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无亲无友,突然消失在春城的洪流大军中,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吧!想来也是可怜得紧,自己12岁就和母亲来春城定居,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生活并不富裕,但也勉勉强强过得去,沈泊云母亲在春城一条人流较多的街道租了一个铺子卖水果,大学毕业后的沈泊云为了陪母亲选择回到春城,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人员,他的性格原本沉闷,不喜多言,但因为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在公司人缘也还不错。沈泊云工作两年后,母亲便拿出了所有积蓄,母子两人东拼西凑攒够首付,愣是咬着牙在寸土寸金的春城一个环境、地段都算好的小区买了一套房子,此后,沈泊云也背上了几十万的房贷,成为一名房奴。他每天早起坐最早地铁,再转一趟公交赶着去上班,就盼着早日还完房贷,有更多积蓄,以后让母亲和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云云,答应妈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回小雅,不要找你爸”,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流着泪握着沈泊云的手,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你好,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我们要下车了”,沉浸在回忆里的沈泊云被坐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姑娘轻轻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便顺便问了一下“请问,这里是到小雅村了吗?”,那姑娘一脸笑意回到“是呀,大哥你也是来旅游的吧,一个人来的吗?”,沈泊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站起来把双肩包搭在肩上,几个大步便跨下了车门,一下车后沈泊云便看到候车亭站满了男男女女,想来都是来游玩的,他觉得很惊讶,小雅村的变化太大了。
沈泊云不认识路,便找了一家卖花的店想着去问问路,这里卖花的店也奇怪,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小雏菊,他小时候也知道小雅每年春天开始便会漫山遍野的开这种白色小花,却不知现在竟然有那么店卖。沈泊云站在店门口正纳闷,一位40多岁的大姐走了出来。
“小伙子,买花吗?”大姐问到。
“大姐,我不买花,我想问问路,这里有没有姓沈的人家,沈东敏,您认识吗?”沈泊云看着大姐,慢慢问到。
“沈家,你说的可能是住在素河那边的村子的,离这里差不多2里路呢,你找个大爷拉车送你去吧,他们赶车都会过那里的,通往那里的路是观景路,不让汽车走的,当地人也不行,要把车停公共车场,你去前面的岔路那里等就行了,拉车的大爷们大多都是一个村的,你说的那个人也许他们认识呢”大姐边说边指了指路。
“好的,谢谢大姐”泊云说着话,习惯性的鞠了个躬。
“客气了,小伙子”大姐见泊云鞠躬又忍不住笑了笑。
沈泊云背着双肩包,双手插裤兜里,在方才大姐说的路口站了一会儿,果然看见陆续有人赶着牛车或是马车经过,有中年男子,也有上了年纪的大爷,见他们都是一下拉三四个人,想着应该是多拉两个划算一点。可沈泊云不想和其他人坐一起,面面相对会让他很尴尬,见边上有个中年大哥,沈泊云便开口问道“大哥,请问您认识沈东敏吗?我要找他家”。
“东敏家呀,知道呀,我们住一个村呢,我林家的,你是他什么人呀?”那人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说道。
“侄子”
“啊,你是泊云吧,东权的儿子,天啊,你走的时候才小小个,现在都是大小伙子了”那人竟然认识他,沈泊云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快上来,我送你回去,算起来你还要叫我林叔呢,我和你爸是好兄弟”那人又说道
沈泊云听到这里,知道他和自己爸爸认识,想着怎样也不能让他送自己回去,沈泊云害怕他会问自己的事情,也不想听他说父亲的事,便答到“不用了,叔叔,我想自己走去,顺路看看风景”。
那人想来也看出沈泊云不想坐他的车,也想着现在客人多可以多拉几个客人,便说道“那行吧,你顺路一直走,这条路是个圈,没有岔路,走个差不多2公里就可以看到一条河,河边有个村庄,你从桥上过去问问村里人就知道东敏家了”。
“好的,谢谢”沈泊云说完朝那人鞠了个躬便转身走了。
那人看着他走的背影,心中暗想到“这孩子这么大了,哎,可怜了,年纪轻轻的,就孤身一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媳妇儿”。
沈泊云低着头在弯弯曲曲的观景路上走着,路两边有不少人在耕地,也有人在湖里不动是不是在捕鱼,也有妇女在湖边洗衣服,想来也是到了放学时间,时不时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孩跑过去,沈泊云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于是他从背包里拿出鸭舌帽和口罩,把自己的脸挡起来。说起来,11岁以前,沈泊云也是经常来小雅村的,他的父亲就是小雅人,母亲是雅蓬城区的,父母结婚后也很恩爱,两人在雅蓬城的一个糖果工厂当工人,那时候雅蓬城有一种薄荷糖很受欢迎,口感凉凉的,糖果是细长的小圆棍样的,用五颜六色的彩色塑料纸抱起来特别漂亮,沈泊云的记忆里,父母身上都是那种凉凉的薄荷味。轮到父母休息的时候,他们便会带着沈泊云会小雅,父亲会带着他去河里抓鱼,母亲会去山上找野菜,一家人生活其乐融融,那时候的小雅村没有现在繁荣,那条繁华的街道还没建起来,小雅村的农户也只是早出晚归,春耕秋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后来,沈泊云也不知为何父母突然不和,只记得父母间越来越多的争吵,直到他12岁时,母亲带着他坐上的去春城的火车,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小雅村,他记得在火车上他问母亲“妈妈,我们为什么要走,爸爸不走吗,他不要我们了吗?”,而母亲没有说话,再后来他也习惯了母亲的沉默,便不再多问。直到他上大学前的晚上,母亲才告诉他,当年的父亲有了外遇,是父亲的不忠让母亲离开。
沈泊云边走边想起母亲的话,想起母亲在病床上让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回小雅。“妈妈,对不起,我还是回来了”,沈泊云在心中默默念到,抬手摸了一把眼泪继续埋头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小雅是笔者想像的村,原型有一点像江西上饶婺源加云南文山普者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