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来羞辱,耳畔是男人低沉略带训斥的声音:“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急匆匆地跑。”
吴少宸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翁韵的脚,这女人若是知道关心一点自己的身体,他又何须给她脸色看。
冷眸又扫了一眼她的脚:“鞋子呢?”
“……?”鞋子?
什么鞋子?
翁韵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才恍然想起来,她起身的太过匆忙,那时一心想要找到这个男人,想要与他抗议,想要表达内心里已经攥着久久的一团愤怒,而后便也不顾着把室内拖鞋穿上,就光着脚跑出了屋子。
所以……他刚刚是在检查她的脚?
心里又觉得荒诞……这人有这么好心?有这么关心她?
床褥一轻,面前一道黑影站了起来,男人已经快步走出卧室的门了,管家和他一起。
“出去。”
造型师心里无端觉得辱:“翁小姐……”
众人以为那女人会难堪,却没有想到,那女人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你做什么!”造型师急切地吼道!
没人发现,女人的手在颤抖,更没有人发现,女人在努力地克制这具身体,该死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翁韵自嘲的眼眸,扫了一眼,拿着剪刀和连衣裙的双手,自嘲的一眼……她怎么不知道,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无论她心里的悲和痛,这具身体只从那三年里学来了永远也忘不掉的“恐惧”。
无论她翁韵的脊背挺得有多直,可这具身体,却在那三年里,打上了“卑贱”的烙印,遇上了害怕的事情,就会条件反射地产生恐惧,而后颤抖害怕。
深呼吸,她粗嘎声音暗喝道:“出去。如果你们还想要这份工作的话。”
“你……”
半晌,造型师暗沉沉地喝道。
翁韵转身,从衣橱里挑出了一件黑色礼服。披上了外套,换上了高跟鞋,转身,走出了卧室。
哒,哒,哒……
一步,两步,三步……
一步……何必清醒?何不让她浑浑噩噩,就从此以为不在乎了,不爱了?
两步……到底是爱,还是恨?亦或者,爱和恨?
三步……从此之后,是逃,是留?该怎么抉择?叫她,该怎么抉择!还是在乎着,于她而言,内心深处,却难以接受这份在乎。
原来不是不爱,只是爱得太难太痛,而后宁愿每一天每一刻时时刻刻地不断地催眠自己:再也不在乎了。
为什么,该死的那心痛的感觉刻骨铭心,难以忘记!
吴少宸,我该,如何面对你。
在乎着,但却再也难以接受自己的这份“在乎”。
恨着!
恨着他,更恨着自己!
这卑微的去爱着一个人的这份执着,于她而言,只觉无比卑贱,可怕的是,她竟无法拒绝这份卑贱!翁韵,不如你去死吧。她闭了闭眼,终于,站在了楼梯口。
吴少宸从转角处走了过来,看到了翁韵,拧了一下长眉,这么美,他看到就好,便宜了宴会里的群狼?
吴少宸绕到了车另一边,拉开了车门,向车子里的她,伸出了手掌。
一路上,翁韵脑子里都很乱。
倒是宁愿,麻木的活着。何必,意识到那在乎着的痛。
这一只手,摆在了她的面前,她看了又看,推开,自己下了车。
那只手又伸了过来:“握住。”磁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翁韵顿了顿,本能便反感,依然忍住心中的反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握住……如他所愿。
两只手交缠的地方,灼热得她想甩开。
面前总是浮现出当年芳华时青葱不羁的追爱,也总是浮现起三年监狱的牢狱不堪。
这手,便成了烫手的山芋,想甩掉。
……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驶进了一条林荫道,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向后倒去,车子穿过了铁艺门,穿过了花园,又往里头开。
轻巧的停在了门口,吴少宸先从车上下来,又弯腰将车子里的女人抱起。
女人眼神空洞,任由他抱着。
卧室里,吴少宸将女人塞进被褥里,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和管家有些事情需要说。你累了,赶紧睡。别……胡思乱想。”
那样的柔情,那样的温暖,翁韵空洞的眼,眨也不眨望着天花板,好似活死人,对外界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