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没有路,他们只能在树木稀疏的地方,用大刀砍出一条路来,不时有小动物受到惊吓四处逃跑。搜索了半天也不见老虎的踪迹,只打了些山鸡狐狸之类,最大的收获是射死了一只豹子。他有些扫兴地走出森林。仆从们安慰说:
“打了豹子成绩也不小,要知道豹子比老虎还狡猾,很难打的。”
“这豹子皮多漂亮,您能做床好褥子。”
一行人拖着猎物慢慢而行。
出了森林天高地阔,阳光也明丽起来。一行人悠闲地往回走。行了一程,小甘浦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碧绿的草地被风吹起层层波浪,草地上一群羊在安详地吃着草,像一片白云在缓缓移动。牧羊人悠闲地挥动着手中的放羊鞭,信口唱着山歌:
风吹着杨柳嘛,唰啦啦啦啦啦,
小河里水流嘛,哗啦啦啦啦啦,
谁家的媳妇她走得忙又忙呀,
原来她要回娘家。
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
胭脂和香粉她的脸上擦,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
咿呀咿得儿喂……
歌声优扬,格外动听。这歌声让空旷的田野充满了生活气息。
一只健硕的大羊跑出羊群,在草地上撒欢,牧羊人甩着响鞭呟喝着追赶。这是一只桀骜不训的羊,在草地上跟牧羊人兜着圈子。
小甘浦看着忽然来了兴致。
“你们看好大一只羊,我去打来。”
说着给马加一鞭向前奔去。
管家说,“大人,那是人家喂养的。”
“管他是谁的,打回去吃涮羊肉。今天有肉啦。”
说着从身后箭囊掏出一支箭来,搭上弓,奋力拉满。一放手几十米外的那只羊被射得翻了个跟斗立时倒地而亡。
牧羊人惊得愣怔了半天,见自己的羊平白无故被射死,扑上前去扯着马缰绳与小甘浦理论。
“你凭什么射杀我的羊,赔我羊!”
小甘浦冷笑一声说:
“老子射你一只羊有啥了不起。吃你的羊是看得起你。”
“知道这是谁吗,咱们的达鲁花赤,老爷吃你羊是看得起你,你该高兴才是。”
一个仆人为虎作伥说。
牧羊人气愤地说,
“我不管你什么花赤,凭什么射杀我的羊。”
“凭什么?”小甘浦傲慢地说,“就凭我想射。”
“你们还讲不讲理?”
小甘浦呵呵一笑,“理?老子就是理。快滚!”
他用马鞭狠狠地打了牧羊人一鞭子。
牧羊人握住缰绳只是不撒手,嚷着要去见官。
“要去见官?好啊,看哪个官能管了你。我在大堂上恭候。”
牧羊人偏是个执坳之人,他想朗朗亁坤,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难道就没有了王法不成?只是纠缠不放。
小甘浦作威作福一言九鼎惯了,那里见过这样难缠的角色,平日里自己说个一谁敢说个二,不要说吃只羊就是想吃老虎肉也有人送。一时被缠得恼羞成怒,用马鞭又狠狠抽了牧羊人一鞭。哪里想到这牧羊人也是个犟脾气,他忍着剧痛只是不松手,不服气地叫道:
“天底下难道真的没有王法了?”
小甘浦冷笑一声,“去找你的王法吧,”
抽出腰刀向其颈上一横,可怜牧羊人脖上的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挣扎了几下倒在地上。
一个喽罗上前摸摸鼻子,说:
“主子,没气了。”
小甘浦用马靴擦擦刀上的血迹,哼一声。
“莫说死一个就是死三个五个,谁敢把老子怎样?”而后命令道:“把这些羊统统赶回去,咱们一天涮一只。”
羊儿们有灵性,见主人死了“咩咩”叫着四处乱蹿。喽罗们赶紧跑去拢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羊群拢到一处。
小甘浦骑在马上洋洋得意地前面走,喽罗们赶着羊群驮着猎物兴高采烈跟在后面。
一条小河在平原上蜿蜒曲折地爬行,河水清澈见底,水草在水中摇曳,一群一群的小鱼在水草中穿梭。岸边有一排弯曲的老柳树,柳枝轻轻垂下来似乎要亲吻水面。柳树下几个姑娘媳妇在洗衣服,有的在石头上捶打,有的在水中漂洗,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说笑着。
浣女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她在一块石头上用皂角搓着衣服。一群人愉快地打闹,开着各种玩笑,好一幅“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的画图。
一个年轻媳妇在浣女耳边悄悄说着什么,浣女满脸羞涩抿着嘴用手撩水泼她,年轻媳妇笑着跳起来躲开。
其中一位大嫂问:“浣女,出阁的日子定了没?”
浣女脸上飞起两杂红云,低着头轻声说:
“不知道。”
“还害羞呢。”
“今年过门,明年抱娃。”
浣女脸变成了红布,只是不言语。
“浣女女婿不错呢,排排场场,精干得很。”
“家境也不错。”
……
他们被“笃笃”的马蹄声和一阵“咩咩”的羊叫声惊扰了,好奇地站起身观望,打量这群不速之客。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小甘浦被眼前的女色吸引得忘了一切,一眼看见了出水芙蓉般的浣女。只见她婀娜身材,黑发如漆,白里透红的瓜子脸面若桃花,似乎永远都晒不黑。衣袖高绾露出两支嫩藕般的胳膊,虽是布衣土裤却散发着让人眼晕的青春气息。小甘浦直直地盯着风姿绰约的浣女半天没动弹,他想真是深山出俊鸟呀,我屋里这么多娇妻美妾竟然没有一个比得过她。
喽罗们似乎看透了小甘浦的心思,嘻皮笑脸地问:
“大人看什么呢?”
小甘浦回过神,哈哈笑着,用手一指浣女。
“看见那小妞了吗,把她给我带回府里。”
一个军排带着喽罗们一拥而上把浣女掠上马去,浣女挣扎着拼命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其他的姑娘媳妇吓得四处逃去,有的连衣衫都落在了河边。
浣女的父亲和哥哥得到信儿,立刻带着人要去追赶,却被村里人拦住:
“去不得,去不得,你知那是谁?”
“是谁也不能青天白日地强抢民女。”
浣女的哥哥跳着脚喊。
“莫说气话,他可是达鲁花赤小甘浦,你敢惹他,莫说县衙就是州署也奈何不得他。咱们还是另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呀,告天天太高,告地地太厚,天底下就没咱百姓的活路了吗?”
“我听说京城设了登闻鼓,咱们不如去告御状,或许还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