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妇人对哥哥介绍这堂上诸人:
右手边那位淡妆端正之女子,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念慈,要叫大姐;
这左手边第一位的妇人,是芳姨娘,膝下还有个二小姐念茴,站在芳姨娘身后,要叫二姐;
第二位穿金戴银,满头珠翠的妇人并一个小姑娘,乃是辛姨娘及四小姐念柯。
王妈妈推着梨生,道:“轮到你了念生小姐,还不快去见过你父亲大人。”
堂上那人抚着胡子,似有期望之意。梨生躲过王妈妈的推搡,昂着头颅道:“我不跪!我哪里来的爹!我爹早死了!”
一语既出,大小姐念慈脸色一变,喝道:“无知幼儿!”又向先前那妇人道:“蔡姑姑!这是你的不周到!”
这位蔡姑姑面上有些尴尬,便笑道:“念生小姐性子忒直了些。”
谁知念慈并不放过蔡姑姑,厉声道:“既派了你去,交办的差事自然要做实在了来。如今幸而只是家中亲近之人,若他日族中人来,岂不是丢了将军府的面子!蔡姑姑你掌管府中事多年,近来怕不是有些放松了!”
还未等这蔡姑姑答话儿,念慈又向念生道:“罗念生,你生来是罗氏子女,自然要懂得罗氏规矩,背负罗氏荣辱,今日你口出狂言,是不知者不做罪,若有下次,当家规伺候!”
梨生哪里受过这等教训,只把那乡野间与小儿们打架的匪气拿出来,犟嘴道:“你是何人?管到我的头上?我不叫什么罗念生,我也不是你府中人,莫要拿出主子气焰压我,须知我不是你的奴仆,不受你的鸟气!”
几句话下来,只把堂上的人都惊得不轻,那四小姐念柯吓得将一双眼睛深深埋在她娘亲的袖子后面。琳琅待要起来为念生辩解几句,只听得廊下几句清朗男子声音笑道:
“父亲!念赟的马术极佳,今日骑大马,竟也不惧!”
众人一看,原来是长子念成抱着四公子念赟,才从马营中回来。念生拿眼一看,原来那偷偷返程看望她们一家的大公子,就是他们说的大哥念成。
念成早在院外听见念生吵嚷,又见大姐面有愠色,便知家中两个脾气暴躁的姑娘杠上了。待走至堂上,便笑道:“今日来迟了!谁能想到马营的车能滑了轴,抱着念赟不方便,抢修到现在。”说着,便向着众姊妹都问了安。
念生因看着念成,竟把那几句狠话咽下去一半。念成见念生发呆,便放下念赟,拍了拍念生的肩膀,对父亲笑道:“我说如何?大姐的脾气还算是温和,今日大家见了念生妹妹,可知咱家的脾气,是传女不传男。”
琳琅道:“大公子见笑了,是我没有教导好念生。”
念成又道:“不打紧,念生虽小,骨气却硬,将门之子女,若无这点气概,只怕也惹人耻笑。念生妹妹久居苦地,远离家人,亲近大伙儿自然要段时日。”又向念生道:“念生,从今之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了。你娘亲与哥哥都会住在这里,大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你若拘谨,我见你好武术爱动弹,往后大哥带你多去外面玩可好?”一面说,一面从袖子中掏出几粒梨膏糖来,笑道:“听闻女孩子家吃个糖便不虎了。”
念生本是一肚子气,见了大哥先消了一半,又听见大哥说带自己去玩的话,再见大哥手上那几粒糖果,顿时气性就软了下来,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站着。
罗三丰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也乏了,念慈照顾他们母子三人妥当安置。要紧先给念梓腾出清净地方养病。”念慈答应了,道:“如今东面已经将迎春阁打扫出来,丫头婆母都安排妥当,因阁屋有限,念生大了再商量别的住处。”
罗三丰点头,道:“你与众人都散了去,我与琳琅说几句。”
念慈点头,便带着众人先下去。念生跟着王妈妈及念梓,一路先往迎春阁来。
罗梨生是罗念生的事情,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