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卓剑的吻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深。他的手滑过寒晓的脖子,抚过她的锁骨,顺势而下,又攀援而上,隔着薄薄的睡裙,微微一用力。
寒晓原本软得将要化作一滩水的身体骤然一绷,脖子不由自主地尽力伸长后仰,像一条缺水的鱼,只得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她并非初尝情-事,然而这也只是有生以来的第二次,而且同第一次之间还隔了这么多年……上一次的记忆中痛苦的成分远大于欢愉,故而当陌生的情潮涌来,她措手不及而身不由己,只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敏感而奇怪,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身体,因而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才好。
卓剑的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背逡巡而下,挑起她的睡裙下摆,罩住她一边紧致而翘挺的臀瓣,然后往中上部移动,钻进她的内裤里,沿着她的臀缝向下,再向前方滑了过来……
这个姿势使得他们俩的下身紧紧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密不可分。寒晓的意识已经趋近混沌,她还在拼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念朦朦胧胧地想:这样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呢、不可以、不可以……
可是,如果连他都不可以,还有谁可以?
他……是他啊……是我儿子的父亲啊……真的不可以吗、真的不可以吗……
如果真的不可以,又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卓剑的脸已经埋入寒晓高耸鼓胀的胸脯,贪婪地拱动。他能清晰地感到正有淋淋漓漓的液体沿着自己插在她身体里的那根手指娇羞却无奈地淌下,她的一条腿凭着本能高高地翘了起来,不自知地敞开门户欢迎着他、承受着他,而他已经忍得快要爆炸。
无论如何,再坚持一会儿,再忍忍,再忍忍,投降的人就会是她,说要的人就会是她,到时她就再也没有理由恨自己,再也没有那份优越躲着自己……
“爸爸妈妈……”
寒晓像是被人往脑子里猛扎了一针似的,陡然将卓剑推开,自己背过身去迅速整理好睡裙,才慌忙跑到正揉着惺忪睡眼的儿子身边。
“妈妈,我要尿尿……”寒寒睡意沉沉地嘟囔着。
寒晓在他头顶上亲了一口,连忙带他往卫生间走去:“好,妈妈带你去尿尿,乖。”
“妈妈,你刚才和爸爸在干什么?”
“……”
“你们是在说悄悄话吗?”
“嗯……”
“什么悄悄话呀?”
“……傻孩子,既然是悄悄话,当然就不能告诉你啦。”
“不嘛不嘛,妈妈快告诉我嘛,不然我去问爸爸。”
“好吧好吧……爸爸给妈妈讲了个故事,让妈妈明天晚上睡前讲给寒寒听。”
“妈妈现在讲给我听好不好?”
“……”
“妈妈妈妈……”
“好吧……”
第二天早上再见面,卓剑若无其事,寒晓提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乐得当作前夜只是一场春梦,即便发生过什么,也都不能作数。
只是再到半夜时分,寒晓再度醒来。
因了昨晚的教训,她再也不敢起床,就算睡不着也继续躺在床上捱着。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刚要重新睡去,却听见房门轻轻发出响声,随后被慢慢打开。
他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然而她却无法忽略那股迅速逼近的记忆犹新的压迫感。她闭着眼睛假装熟睡,希望他明白昨晚是最后一次,从此将不会再有机会。
然而他似乎并不在意她是睡着还是醒着,霸道的唇舌不管不顾地压了下来。
寒晓的心咚咚的跳了起来,胸口像是缠着一团乱麻,什么也想不过来,只得继续努力地装睡。然而卓剑居然得寸进尺,她感到他掀开毛毯,将她打横抱起,脚步轻悄地向外走去。
到了这一步,寒晓发现自己除了继续装睡之外,已经别无选择。如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不必反抗,不必因究竟该不该以及能不能反抗而左右为难,明天早晨,也就不必再努力掩饰那份尴尬……
听见房门被他用脚踢上的时候,她微微睁了睁眼,依稀辨认出此时自身所在是他的睡房。她慌忙重新将眼闭牢,分不清心里突然抽成一团的滋味究竟是紧张还是期待。她感到自己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而他侧身躺在一旁,比起昨晚,他的吻不再暴虐,温柔得难以言说,好似是为了配合她这场关于熟睡的表演。
仿佛永不会终止的轻柔的爱抚是一种难以忍耐的折磨,所幸他并不过分,持续得再久也还是停了下来,又轻轻地将她抱起,悄然送回寒寒身边,原样盖好毛毯,便悄无声息地离去。
寒晓真想如头一晚那样,假装这只是一场梦,并未真的发生过,然而这剩下的大半夜,她竟无可奈何地持续失眠下去,直到窗外透出蒙蒙的曙色。
余下的几个夜晚,寒晓进了睡房之后便将房门反锁。好在卓剑将主卧让给他们母子,卧室里就有洗手间,即便起夜也不必开锁出去。
在黄金海岸的几天里,他们渐渐习惯了游泳时身旁就有小鱼嬉戏。有一次,寒晓牵着寒寒刚下到水里,就见一条极其细长的银白色鱼从他们身边快速游过。这鱼通身平直,看不到鳍和弧度,也没有明显的扭摆动作,简直就像是上了发条之后直接靠电动蹿过去的,以至于母子俩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小孩的玩具,直到它消失在视线之外,才猛然意识到,那居然是一条真鱼!
这个地方真的好多好多鱼啊!游泳累了的时候,他们回到岸上,一直走到高高的栈桥上去。从栈桥上往下看,都能很清楚地看到水里一群一群的,密密匝匝全是鱼,从有阴影的角度看,它们是一团团不断舞动的小黑影,而从有阳光的角度看,则是星星点点银亮的闪光。这里聚集着好多垂钓的人,有些人甚至不用钓竿渔网,而是直接用绳子吊一个小桶下去捞,看得他们捧腹大笑。
卓剑和寒晓不约而同又想起了那个用一条胳膊将气垫固定在车顶的家伙,不禁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句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的啊!”
这句一字不差的话从两个人的嘴里同时发出,寒晓不由大为尴尬,不敢去看卓剑的表情,更怕小机灵鬼寒寒又发出什么议论来,连忙装作看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快步走到一旁,伏在栏杆上将一只手遮在额上,对着海面极目远眺。
一时只顾着借这个动作挡住自己半边脸,却忘了鼻子上分明架着大大的墨镜,看在旁人眼里,只是越发不自然罢了。
他们身上本来是湿漉漉的,海风一吹就很凉快,再加上栈桥上隔几步就有座小凉亭,站在这里并不会觉得热,非常舒服。寒晓的极目远眺倒还真有收获,只见海面上高高低低地飞着鹈鹕和海鸥,都在觅食,于是连忙招呼卓剑和寒寒来看。
接下来足足一个小时里,他们看鹈鹕捕鱼着实看过了瘾。寒晓和卓剑你一言我一语争着抢着回忆小学课本上的描述,仿若又回到了那么心心相印毫无芥蒂的往昔——
“你看你看,它真的一扎进水里就马上钻出来,在水上漂一会儿呢!”
“是啊是啊,哎你看,其实只要它们脑袋转过来,你就能明确分辨出它们究竟有没有捉到鱼。”
“没错!捉到的会把鱼叼在嘴里一点点吞下喉咙,没捉到的也不会因为好面子而假装捉到呢!”
“呵呵当然不会啦,好面子?又不是人!”
“快看快看,那个真是屡败屡战啊,刚才试了好几次都没捉到,现在才凫了一会儿水,就马上又一头扎进水里接着再捉啦!”
“就是就是,它们的脖子好灵活啊!”
“嗯,这个果然百折不挠,你看那个,它都放弃了,又飞回空中重新寻找猎物去啦!”
……
因为捉鱼的鹈鹕很多也很努力,他们拍到了不少相当不错的照片和视频。有三只鹈鹕在栈桥下长期逗留,因为这里水流洄转,水底的营养物质就会不断浮上,鱼群大多都集中在这样的地方觅食,鹈鹕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在这儿扑腾着扎来扎去。卓剑找到了一个拐弯的角度,可以十分轻松地将它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这三只鹈鹕当中,有两只总是在一块儿,寒晓不假思索地猜它们是夫妻,卓剑却目光敏锐地发现它们一个是白喙,一个是黑喙,都不是同一种类。
寒晓撇撇嘴不服气:“那顶多也就是像咱们白种人和黑种人的差别吧,还是可以做夫妻啊!”
卓剑瞥了她一眼,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哦,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在你看来很多人都不能做夫妻呢。”
这天他们看鹈鹕捕鱼看得兴高采烈乐此不疲,到底还是寒寒第一个不耐烦了,要求再回去游会儿泳,寒晓和卓剑虽然意犹未尽,却也不愿让儿子失望,于是答应了,一左一右地牵着他往回走。
快下栈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群在那儿跳水的小黑孩儿齐声大喊“Manatee Manatee”,寒晓和寒寒便齐声问卓剑:“Manatee是什么?”
而卓剑已经兴奋得满脸放光:“海牛!”
话音刚落,他们不约而同应声望去,顿时乐得一蹦三尺高——
真的有海牛耶!
而且一口气还见到了三头!和刚才的三只鹈鹕格局相似,有两头总是黏在一起,另外一头则是独行侠。它们在这里玩得畅快,完全不怕人。好几个小黑孩儿游到旁边去摸它们,它们也不闪不避,直把卓剑和寒寒都羡慕得牙痒痒,拉着寒晓大声喊:“咱们也去跟它们玩儿!”
寒晓原本持悲观态度,以为这样千载难逢的幸会定然转瞬即逝,一路都在说“等我们下到水里它们准就走了呢”,谁知竟然没有,他们下到水里之后,海牛还在这附近流连了至少半个小时!
不过到了水里就反而看不清它们了,但只要紧盯水面,还是能明显地看到一片巨大的阴影向某个方向游动。卓氏一家连同其他好些人一直小心翼翼地跟着它们,卓剑胆子最大,还游到海牛的上方摸了人家几把,然后兴奋地游回来告诉寒晓和寒寒它们身上滑滑的,带点小绒毛,非常结实,感觉全是肌肉。
寒晓则和大多数人一样,她紧紧抱着寒寒,在海牛向自己游过来的时候赶紧躲到一边去,卓剑在嘲笑她之余,也说如果被它们撞到至少会骨折,这家伙一头难说有一吨重呢。
后来海牛游远了,他们看腻了,太阳也快要落到海面上,大家依依不舍地上岸,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卓剑把车子开回到跨海的公路桥上时,金红的夕晖正将海面和天空映得一派柔静。
而那天就是他们离开黄金海岸回国前的最后一天,一个太过完美的句点。
第二天,在回国的飞机上,寒晓靠在椅背上将睡而未睡之时,还听见一旁的寒寒在问卓剑:“爸爸,这儿真好玩!我还不想回去呢,咱们以后能不能一放假就来呀?”
卓剑低声回答:“没问题!儿子啊,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好玩的地方很多很多,比这个地方还好玩的也不少。爸爸会带你和妈妈一一走遍,咱们一家会永远这么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