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锦玉终于开了口,“我可以放过他们,但是你私逃之罪,不可饶恕”
我激动地颤抖着连连点头,靠着他的身体,支撑着站了起来,说:“你放过他们,怎么罚我都好”
锦玉端视着我,冰冷的双眸突然有了几分暖色,他突然问:“阿梨,你可曾喜欢过我?”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问我,我望着他的眼睛,也是我第一次在那里面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有憧憬,有希冀,和我一样,我有些吃惊,哭着点头,“我心悦你,一直”
他欣然一笑,犹如冬日暖阳般刺入我的眼里,随之伸出双手,轻柔地为我拂去泪水,小心翼翼地将头与我靠在一起,用最温柔的方式说出了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话:“那就罚你受剜心之刑,剔骨之痛,此后堕入凡间,永世不得回来。”
三年来,我以为我成了他命中不可或缺的陪伴,可到头来却成了阻碍他成婚的毒瘤,也对,尊贵无比的天帝之子怎会甘愿为一个小妖低贱到尘埃里,除掉我,便可堵住天界悠悠众口,于他,有利无弊。
.......
极刑之痛如海浪潮水般再次涌上心来,我泪眼婆娑下意识地抚上心头,却恍然大悟,我早已没了心,及时再痛,如今我也感受不到了。
“剜心,剔骨,呵呵,锦玉还真够狠的”青瑶得意道,“不过阿梨,你可知我这次下凡是受了谁的命令吗?”
见我不语,她继续道:“锦玉说天帝仁慈,命你在凡间修行,功德圆满后可再重返天界,而你却在这里不思进取,为了一个凡人就丢掉了自己大好前程,真是令他失望”
我无力地冷笑,“他怎么可能失望,他剜我心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怎么,如今他见不得我和别的男人好,想要拆散我们?”
“阿梨,究竟是你爱上了别人,还是你在自欺欺人,如果你真的放下了锦玉,那为何白锦玉不止名字,连容颜都与司法神君那般的相似呢?”青瑶问。
我无以为答,锦玉的容颜确实神似九重天那位神君,可是在我遇见儿时的锦玉时,谁知道他将来会长成这副模样,我甚至好多次怀疑他就是锦玉,也曾试探过他多次,可是时间久了,我才知他并不是,他们虽然长得想象,可是凡间的锦玉温暖如阳,他纵着我,宠着我,给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爱。
我缓缓说道:“他们不一样”
“哈哈哈”青瑶嘲笑道,“阿梨,没想到过了八百年,你还是这么的天真,他们是不一样,可是你别忘了凡间的锦玉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如果他知道你是妖怪,他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妖怪二字像把刀刺进我身体,难道就因为我是妖怪,就活该被你们所谓的神仙当成偷盗蟠桃的贼,就活该被你们囚禁、剜心剔骨,到头来连一句辩解都不留给我吗!
“他不会”我字字坚定道。
“呵呵呵”青瑶冷笑,她眼底暴露出的不甘和悲痛令我看不清她真实的面目,我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怕到了极致,“阿梨,你如果不信,那就等下月十五,我与他大婚之日,你穿好嫁衣到状元府门口等着,看看他到底是选你还是选我”
“为什么?”我叫住了转身欲要离开的青瑶,“为什么?你不是在九重天已经嫁给了他吗?为什么还要跑到凡间再与我争抢?”
青瑶背转的身躯略有几分颤抖,我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当是她当初恨我,不愿让我过的惬意罢了,可笑我活了几百年,到头来连基本的人心都看不透。
月沉西天,状元府内,红灯高挂,西厢内,一缕微弱的灯光刺入我的眼睛,我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飞到了锦玉所在的西厢对面的屋顶上。
这么久不见,锦玉仍旧那般神情俊朗,只是印在烛光下的脸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温和,唯有他借着烛光认真看书的样子还能看到当初的模样。
我忽然忆起锦玉小的时候,被我刚刚收留时,我只会带着他到处玩闹,有一次经过一间私塾,他趴着窗子瞧了好久,我问他是不是想读书,他郑重地点点头,我便拉着他去求私塾先生收留,磨蹭了好久才成功地把他送了进去。
后来他每天读书都要求我趴在桌上听,他每次都特别兴致勃勃地给我讲历史典故,我困得要死,不耐烦地说:“锦玉,我不喜欢你读书”
他便问:“为什么?”
我很认真地告诉他,“茶话楼里戏文先生说了,一朝金榜题名时,富贵荣华才是求,你将来当大官了,就不会娶阿梨了”
他听了,就放下书,用十分真诚地眼神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此生,非卿不娶”
以前不懂什么叫“非卿不娶”,等懂了,他要娶的确实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