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张狂在他身上体现无遗,我盈盈一笑,起身讲道:“三年前陛下刚刚登基,那年正值酷暑,漠北闻听,集兵前来进犯,双方于潞城交战,漠北大败,退兵三十里外的凉坡,亓军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却不料,十万大军有近半人马丧命凉坡,此后的这几年,双方更是摩擦不断,但是没有一次亓军占到便宜,陛下就不曾想过,那漠北军弓弩兵器,都不如亓国,却为何能够一直抵挡亓军么?”
君临听后,有几分惊愕地看着我,许久才微叹一口气,承认了我的说辞,我继续说道:“陛下,我离白国虽小,但却能在漠北这样的魔爪下生存至今,难道陛下也相信外界所传,是漠北不屑侵占我离白?”
君临嘴角擦除一抹邪笑,回答说:“我若相信,今日你便不会站在此处了”
我听后,长舒一口气,点点头,继续说:“那是因为百年前,受白泽上神的指点,我离白人得以世代修炼灵术,漠北虽强,却也不过凡夫俗子一个,所以奈何不了我离白,可亓国不同,你们亓人虽有着强军利器,却从未有过在大漠深处作战的经验,所以这就是为何亓军十万兵马都拿不下漠北的主要原因。”
他颇为赞赏的看着我,沉吟片刻,嘴角的那抹笑突然淡去,眼神压了下来,“你说的很对,可我却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我表情微怔,问:“陛下不肯与我和亲?”
君临沉默下来,全场鸦雀无声,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出来说上一遭,直到他亲自开口,对着现场百官亲自宣了昭:“自今日起,封梨白国君为雪妃,即刻入宫,我亓国许诺与离白国缔结百年之好,世代为友,互不背叛。”
我郑重地跪下身来,冲着他扣了三下,“谢陛下隆恩”
我仰起头,看着他,他眼底藏着笑意,心里悄悄地告诉他:锦玉,阿梨来赴你百年之约。
我在侍女们弯弯绕绕地带领下,终于到达了自己的寝殿,但下一刻,我却被门上赫然出现的三个大字震住:春华宫。
“这里是?”我呢喃道。
带头侍女解答道:“回雪妃娘娘,这里是春华宫,原乃陛下生母所居之地,陛下及其看重,如今将它赐予您,着实证明了陛下对您的疼爱”
我径自走了进去,院内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我望着侧殿的长阶出神了许久,似乎又看到容妃一边哭一边缝制丧服的场景,她那双哀怜的眼睛看着我,乞求道:“只要能救我儿,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我深吸了口气,一股难过之情涌上来。
“那陛下母亲呢?”我明知故问道。
侍女迟疑了下,才道:“不瞒娘娘您,容妃娘娘早已在十多年前就过世了,据传...“她警惕了下四周,继续说,”据传是被妖物所杀,掏了心,不过这些也都是伺候娘娘的春娥说的,春娥是当年现场唯一证人,不过没多久因为精神恍惚,人也疯了。”
我没有再问下去,可我对君临这样的安排也产生了疑虑,我隐隐地有种担心,我怕他知道了些什么......
亓史有载,武德圣宗亲下昭文,册文曰:今有番邦离白国第六代国君,天玄八年,赠以其博硕图可汗称号,并念亓与离白世代友好之想,同意请奏,亲封国君梨白为妃,赐号:雪。于次年上元佳节行册封大礼,愿其内与后宫诸嫔修好,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发度、以近贤臣,使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
天玄八年,冬
我被淅沥沥的雨声扰醒,推开窗,一阵清凉迎面袭来,屋外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声音,秀灵来不及进屋,急忙把手中的水盆放下,劝道:“娘娘,今日雨凉,小心寒了身子,快些关上吧”
我被她推回屋中,关上了窗户。我晃着懒散的身子,坐回到床上,看着她端着盆具走了进来,“我可没有那么娇气,这种天气甚好,你快些为我洗漱更衣,我要去看我的树长高了没有”
初秋的时候,君临为我寻来了梨树枝,与我一起栽在了东南墙角,想着待来年看它开花结果,可今年比较干旱,雨水少,我只能人工为它一遍又一遍的浇水,它倒是没见长,把我却累的半死不活。
我三两下糊弄着梳洗了一番,没挽什么发型就急忙跑了出去,我素来喜欢素雅干净一些,不喜那些浓厚的胭脂水粉,我撑伞蹲在院落里,双手合十,嘴里祈求着老天爷能多下几场雨。
秀灵和另外几个宫女被我滑稽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忽地,我被一双大手搂入怀中,扭头正好撞上君临深邃的眼眸,他无奈地笑着:“阿梨,你穿这么少跑出来,就不怕着了凉”
我乖巧地低下头,靠近他怀里,“我想来看看我们的树,有没有长高一些”
他被我逗得笑了起来,我抵在他胸口,听着他由笑声震地起伏的心跳声,身体内塞满了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