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莫小瑶！
段天涯总觉得这女子似是有些熟悉，却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小师妹！
“莫师妹，你……”段天涯竟不知要如何开口，这，算得上是背叛师门了。
反观人群的骚动，莫小瑶倒是出奇的淡定。
“万福林主于江湖而言，本就是一个谜。我只是前些日子向万福林问解，许了万福林一个约定。今日夜里，我收到万福林飞鸽传书，要我以黑衣，黑纱蒙面与各位英豪汇聚此处。江湖守信，我落峰派乃是大派，莫小瑶自然不会失信失约。”
说罢，莫小瑶从袖口拿出一张薄纸，薄纸之上，有万福林专用的芍药印花。
“又是你。”卓云飞颇为失望。
莫小瑶瞧了他一眼，笑眼似谑，说道：“不是我还能有谁会救你？”
“早知道是你，我何必花十两白银。”卓云飞还在整理他那深蓝衣衫。
“五十两。”莫小瑶好心提醒。
“一个消息换五十两白银。”卓云飞开始讨价还价。
“五十两加一个消息。”莫小瑶毫不退让。
“没想到五年不见，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秋明宁十分兴奋，绝情刀也显得更加狰狞嗜血！
“呵呵，秋哥哥小心了。”莫小瑶轻笑，人已经又落回到了庭院之内。
这一次，是莫小瑶的还击。
她话音落时，五指已经掠过刀光缝隙，向秋明宁颈部袭去，眼看已经快要扼住他的命门，却见那只白净的手转了方向，硬生生的按住了绝情刀的刀背。还未等众人换气，另一只手已经又向秋明宁的右手打去，俨然一副夺刀之势。
“小瑶儿果然聪明。”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卓云飞点评道。
“小猴子你再说几句好话，也不会减你分毫银两。”莫小瑶轻笑着，手上的功夫却未停下，眼看就要将绝情刀拿下。
“小瑶小心了！”秋明宁长啸一声，浑厚的内力激荡如瀚海。
再看莫小瑶，刚刚还已经近他身，如今却早已经跳离三丈之外。
秋明宁看着她，显然还有再来过招的意思。
“不打了。”莫小瑶轻笑两声，向座位走去。
此刻，再也没有人会质疑莫小瑶坐在那个位子够不够资格。
王朝明看着她走过自己身边，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莫小瑶是用剑的。此刻她却是赤手空拳，差一点就夺下了绝情刀！
如果以剑术相拼，还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段天涯看着莫小瑶的背影，说不上是遗憾或是失落。如果一定要说，那或许是种欣喜和兴奋。本应该因为自己没有娶到这么好的老婆而遗憾失落，但内心的一个声音却在说，这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她本就是高高在上的明月，不应该因为自己而蒙上乌云。
段天涯是个很明白的人，这些年，莫小瑶因为自己，定然是隐藏了实力。今日得见，甚是欣慰。
秋明宁提着刀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许久，开口问道：“你受伤了？”
众人这才见到，莫小瑶那后来出招的右手，竟是在滴血。
卓云飞一个飞身也凑了过来，一把拉起莫小瑶的手说道：“哎呀呀，这可不好办呐，旧伤新疾，没个百余两银子，可治不好~。”
“男女授受不亲，云飞兄可要知道，碰一下，那是要千金。”莫小瑶本是想收回手的，这伤正是那日树林，和剪镰派掌门交手时所伤，秋寒山庄之时，东方霄还为她上过药。这几日来莫小瑶也并未用过右手，要不是争强之心太胜，也不至于让伤口裂开。
卓云飞赶忙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说道：“上好金创药，一百两，不议价！”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还不快带小瑶下去上药。”明离江摇了摇头，叹这两个孩子全然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等一下！”坤灵派又开口了。
卓云飞吓的手一抖，差点摔了他那一百两的金创药，莫小瑶看着好笑，不忘补上一脚，让他刚刚拿稳的药瓶，向地面落去……
两人眼看又要斗起嘴来。
“你砍我师弟舌头，这账还没算！”那弟子说道。
千面郎君池少玉刚刚在莫小瑶比武之时，已经听万福林的弟子说了经过，此刻将莫小瑶护在了身后，要她不用再管其他，去屋内上药。
这一边，王晨曦一脸艳羡，看着莫小瑶的背影，说道：“大师兄，莫师姐真的好厉害！她还没用剑呢！用了剑肯定能打过那个人。”
段天涯并未去看莫小瑶，反而是望着正跟万福林讨说法的坤灵派，他接话道：“莫师妹不是不用剑，怕是她的右手，握不住剑了。”
王朝明闭了闭眼，问道：“天涯，你觉得刚刚那场较量如何？”
段天涯沉思片刻回答道：“弟子斗胆，秋公子的功夫，远在莫师妹之上。”
王朝明点了点头。
或许在一般人看来，是莫小瑶与秋明宁打了个平手。后来莫小瑶耍了小性子，不跟人家打了，人家秋公子大人有大量，看到莫小瑶旧伤在身，也就收了手。但实际上，深谙莫小瑶心性的几个人都知道，莫小瑶的比武，定是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分个胜负的，而且是只许她胜。刚刚莫小瑶肯偃旗息鼓，绝不是因为手上有伤，而是纯属知道再打下去也打不过，不想丢了面子。
明霞山庄后院花园。
晚风徐徐，月色撩人。
可就有这么两个不知道情调的人，一路走，一路比划，一个一只滴血的白手，在夜空中忽上忽下，另一个蓝衣，上蹿下跳。
“云飞兄就让我蹭一下如何？”莫小瑶伸出左手要去抓他。
“边去，多恶心。”卓云飞的轻功，比起刚才和秋明宁的对阵，更上一层。逃的飞快。
两人又追闹了一会儿，带路的下人都已经淹没在了夜色之中，放眼望去，虽不知道此处是何处，却十分肯定，四下已无人。
莫小瑶这才停了手。
卓云飞倚在旁边的石桌上，问道：“什么人还能把你给伤了？”
莫小瑶并不答，只是把手伸过去，让他上药。
卓云飞倒也认命，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瓶，刚要往她手上洒，却见莫小瑶把手缩了回去。
“这是什么？”莫小瑶问。
“金创药。”卓云飞答。
“大厅里摔碎的那瓶，怎么跟这个不一样？”莫小瑶的指尖，残留着刚刚在大堂内，假意去捡掉在地上的金创药，沾上的白白的粉末。而卓云飞手中的那瓶，刚刚因为莫小瑶抽手，洒落在了石桌上，发出浅浅的金色。
卓云飞颇感无趣，摆了摆手说道：“前些日子托百济堂的老板留意的新药，本是想拿你试试药性的，怎么知道你还是如此防我。”卓云飞摆出一副失算了的表情。
“云飞兄调配的，是迷魂香吧。”莫小瑶轻笑道，“你倒是也费尽心机想知道我是如何用那瓶万散粉的？”
卓云飞那事不关己的面容一紧。他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去年夏天，莫小瑶路过白帝城，救下了被人围追堵截的卓云飞，莫小瑶收了银两，并且要求卓云飞为自己做一件事情。两日之前，莫小瑶在百济堂约见卓云飞，问他要了万散粉。为了避人耳目，中间是还是百济堂的伙计给他们二人在跑腿。
苍穹派本就是以制药炼丹为主，本质上说来，万散粉就也是味治病救人的药。但是武林却不这么认为，所以苍穹派虽知道万散粉的制法，却不敢对外透露半个字，以免引起灭门之灾。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江家的事，是不是你干的？”卓云飞问道。
“哦？”莫小瑶美目轻睨，笑他一脸正经。“我与江家有何仇怨，要杀他满门？”
卓云飞简直是被气的欲哭无泪了，他抓了抓头发，说道：“你别闹了！我怎么知道你跟江家有什么仇，可是你刚从我这要走了万散粉，那夜里江家就被人杀了个精光！你让我怎么不怀疑。江锦年那是什么功夫！比起刚刚在大堂内的秋明宁，那绝对是只强不弱啊。试想整个武林，一个人，仅仅一个人，用了一夜，悄无声息的灭了人家一百多口，定然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所以云飞兄是怀疑我用万散粉杀了江家人？”莫小瑶看他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云飞兄怎么就如此肯定，江家命案，是一人所为？”
“你不要闹了。我是个大夫，行医的。有的时候还要给人开膛破肚，点背的时候更会被县衙里借去当仵作验尸，你当我们苍穹派的钱来的容易么！没见过你这么黑心的张口就是五十两~”卓云飞的话，说道最后，已经是在抱怨的碎碎念了。
“云飞兄说什么？”莫小瑶佯装没有听清。
“没，没什么。我是说，凭我和死人多年的交情，这江家的案子，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原来是这样。”莫小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而明眸一闪，笑声洒满了月夜之中。
“秋哥哥既然来了，干嘛不现身呢。”
如刀在隐隐低啸，夜色之中，秋明宁扛着绝情刀一脸无趣的看着莫，卓两个人。
“这就是你要给我找的仵作？”秋明宁上下打量着卓云飞。
莫小瑶笑了笑，说道：“是不是你都已经认定了他。刚刚你们不是还在前院打的不可开交，恩爱的很么？”
卓云飞筛糠一样抖了起来，说道：“别恶心我。”
秋寒夜凉，风中也带着刺骨的劲力。
莫小瑶和秋明宁对视片刻，都不再多言。
过了些许，秋明宁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情我能明白，只是你要想好了，跟我去找凶手，你的身份早晚会被他们知道，伯母……你娘，应该是不想你这样的。”
莫小瑶看着石桌，悠悠的说道：“秋哥哥，且不说你在白帝城听闻噩耗，心中难过。一日之前，我在这里，那日白天，还在他的门前停留许久，想着哪日闲了，便去探望一下江家二老，怎料明明我在这里，却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看着万福林从江家带回来的尸体，从白天守到晚上，我很想让他站起来告诉我，到底是谁做的。可是我守了一天，除了来这里，亲眼看看这些可能的凶手，我什么都做不到。”
秋明宁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向刚刚来时的路走去。
莫小瑶跟在他身后刚要走，就听到卓云飞试探的问道：“容我占用二位些许时间……小瑶儿你不是被捡上山的吗？怎么会有娘？”
想当年，莫小瑶初战江湖便取得名次。多少武林门派眼红落峰派有这么个好苗子，打听之下才知道，竟然是捡回山的。自此之后，各门派弟子下山的频率明显增多，据说有的师门还专门下了命令，见到孤儿一定要捡！
莫小瑶笑着看着他，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大，大哥！”夜色之中，候补捕快风广一，也闯入了后院。
“在这里。”秋明宁皱了皱眉。
风广一大喜，摸黑前进，期间误入花坛两次，被树挂住衣服一次，总之秋，莫，卓三人见到他时，衣衫十分不整。
“大哥，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风广一眼中只看见了英勇神武，刀法卓绝的秋明宁。
“你又记起什么了？”秋明宁问。
“大哥，你还记得江锦年卧房那件屏风吗？”风广一绝对忘不了，那样栩栩如生的美人出浴图。
秋明宁的眉毛，明显更加纠结在了一起，不过夜色太黑，风广一并未看清，若是他看得到正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再开口的表情，或许他还不会说出让他后悔再活一遍的话：“那是刚才跟你过招的姑娘啊！看着比画上好看的多，穿上衣服一下子没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