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澄明长老御剑坠地,对于墓前的血腥场面目瞪口呆。
“澄明叔叔,他们竟然对着墓碑撒尿!”苏南面无表情再去脸上的血液。
“你父亲死了?”澄明叔叔这才发现墓碑写的是谁。
往事种种是是非非,顿涌心头令澄明叔叔老泪纵横,“我应该与刘空月一同来找你们的。”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轮到苏南安慰人了。
苏南早已是哭不出来,因为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澄明叔叔只管哭,哭了一会才开始问是谁杀了苏星。
“逍遥宗不但让你的清白埋没了,还毁了曾经的名剑。”澄明毕竟老了,情绪不会轻易失控,哭过之后呢喃自语。
“什么?”苏南没用听清。
“没什么,这便是你们的因果,他以前的负,将会由你来承,回家吧,你回家收拾收拾一下自己,再启程。”澄明抹去眼泪情绪也收拾好了。
苏南虽然不明白澄明的话中之意,但闻言仍然情不能自控,“我哪里还有家?那只不过是一座屋子。”
此时陈死狗刚好来到,气喘吁吁的出现。
“大哥。”陈死狗上气不接下气,见着墓前的血腥残肢场面,顿时心惊肉跳。
“你怎么来了?”苏南还不知道陈死狗因机缘被澄明收为徒弟。
陈死狗嘿嘿一笑,“托您的福,现在我是澄明师尊的弟子。”
苏南闻言扭头看向澄明,眼中有几分疑惑,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
众人寒暄一番,澄明与陈死狗留下来善后,苏南启程回返村子。
当初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同时要与刘空月斗智斗勇,导致一个月才来到逍遥宗边界。此时回返村子则没有那么多负累,半个月后便回到了村子。
带老父亲离开时是深夜,一个人回来时是黄昏。除了时辰不同之外,还被人发现了。
“回来啦?不过你父亲已经很久不见人影了。”鼓姨朝苏南言道。
苏南双目微眯,嘴角上翘,“我带他出去游山玩水了,现在回来拿点东西。”有时不得不撒谎。
鼓姨终究是看着苏南长大的,一下子看穿了苏南平静语气下的悲伤忧郁,正想深问苏星是什么情况,苏南却已经跑开了。
“这孩子,怪怪的。”鼓姨呢喃自语。
见到熟悉的人,苏南差点情绪失控,甚至跑回到家中方才记起自己拥有元气修为,可以飞掠。
屋子里还有熟悉的家的气息,只是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只因为老父亲不在了。
按照澄明的话去收拾收拾。当时刘空月应该进入过这座屋子,只是发现人不在,也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痕迹,才没有把屋里的东西翻乱。
收拾什么呢?把老父亲的东西都收拾好再烧给他吧,其中衣裳最多,免得在九泉之下说冷,反而死不瞑目。
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在院子里烧,只能一件一件的在平时用来煮饭的炕下烧。
但在烧之前,鼓姨来喊苏南吃晚饭了。
苏南有元气修为可以辟谷,便推托掉。也不敢让鼓姨进门,免得发现要烧掉父亲的衣裳,从而暴露父亲逝世的事实。
为什么不想让鼓姨知道父亲逝世呢?苏南不知道,可能因为是家丑不可外扬,也可能是不想让悲伤蔓延。
烧衣服谁都会,坐在炕旁一件一件的烧,烧着苏南就想起了小时候,“又说家里穷,这衣裳烧起来却没完没了的。”
苏南没有细数烧了多少件,反正是烧了一个时辰才烧完,烧到最后居然还烧出了件金丝软甲,甲上还有文字雕刻。
金丝软甲上刻:
南儿亲启:吾已活三百六十五年,身为凡人,好衣,好食,好酒,好乐,好诗,好棋,好画,好平凡,好安逸。身为剑修,巅峰修为达“如星河”,位高权重是逍遥宗“正掌门”。然,时运不济,命理不畅,因误会使大椿宗镇宗之宝“断水”遗失不见,在逍遥、大椿两位剑祖震怒之下,气脉被废,尽失修为,沦落凡人。
成为凡人,在澄明哥哥帮助之下流落小村,起初不甘于平凡,不甘于寂静,想消除误会重回“如星河”。挣扎,愤怒,懊悔,痛苦,无言充斥在每日。
直到十九年前,南儿的到来,使吾心得到安宁。
南儿初来,白白净净,耳朵脸肥,惹人喜爱。然,岁月如梭时过境迁,南儿终一日日长大,顽皮轻佻尽显本性,惹事生非邻里呵责,加之吾岁数已大,情不能自已,于令长鞭抽之汝身,于让棍棒敲之汝身,于高树吊之,于地窖困之。
多日,南儿品性尽改,伶俐乖巧,吾心甚慰。确南儿是可造之才,吾联系澄明,于汝一十又六送入逍遥宗,成为剑修。
送汝成剑修,唯有两个目的,一为成才成人,二为为吾消除误会。
剑修之路坎坷艰难,送金丝软甲护汝左右,送冰寒宝剑助汝一力。冰寒宝剑深埋于地窖,见此信,便可挖出使用。
修为达“超尘”,尽可早日前往南冥宗寻游银龙,询问当年吾事,帮吾尽去误会。
多谢吾儿!
前说剑修之路坎坷艰难,有几句格言应当谨守。
言多必失,应该沉默时定要保持沉默。
世上无绝对,凡事留一手,以便不时之需。
不要轻易许下承诺,做不到就不要答应。
哎,汝去逍遥宗已三年,吾又恢复到虚静无为的日子,故留此信。
近日唯膀子腰疼,其余并无大碍,希望汝发现此信时,吾仍在。
一句吾仍在,令苏南泪流满面,幻想如果老父亲还在,肯定是追着他问冰寒宝剑是不是曾经的佩剑。
可有些问题随着苏星的逝世,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哭完苏南开始整理老父亲留下的信息,同时也将最后一件老父亲的衣裳扔进炕中。
首先可以肯定活了三百六十五年的苏南没有亲生儿子,接着苏星当年也是因为“误会”退出逍遥宗,甚至比现在的儿子更严重,被废了修为。
之后老父亲给儿子送了一件宝甲一件宝剑,宝甲宝剑有多厉害,信里没说,但起码不怕剑气期剑修的剑气。
最后要在修为到达超尘后,去解开当年老父亲的误会。
直到此时终于明白澄明的那几句“这便是你们的因果,他以前的负,将会由你来承!”,也终于理解在逍遥宗时为什么着急盖棺定论,也没有第一时间反转案件,一切都是因为老父亲。
坑前的燥热令苏南愈加心烦,放下金丝软甲便起身走到门口深吸口气,肺腑感到清凉再次陷入思考。
澄明不想侄子重蹈覆辙,想慢慢来翻案,慢慢弄清事实,但侄子没有给这个时间,皆因年轻人心中骄傲气盛,无所畏惧。
彼时没有听清的话语,此时也回想起来了。逍遥宗毁了曾经的“名剑”指的就是老父亲。清白现在是拿不回来的了,因为自己弱小,逍遥宗人多势众,但既然老父亲要儿子解开误会,那么最后是否可以覆灭逍遥宗?
苏南看着远方夜幕下的黑暗,目露坚决,心中已经有了无比坚定的答案——可以。
半个月以来的迷茫在此时一扫而空,苏南深深再吸几口凉气,激动的心情方才平复下来。
为了解开老父亲的误会,为了自身的清白,而去覆灭一座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