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级的夏天,又一个柳条收割的季节到了,新妈妈带着妹妹去了姥姥家,提到这里还真想说一句,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姥爷和姥姥都是怎样的人。另外,也从来没有记得新妈妈下地干过活就是了。
爸爸雇佣了一些人去地里帮忙,而我和我的小叔在地旁边的井里钓鱼,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很小的圆井哈,是农村田间地头用于灌溉人工挖掘的井,类似于池塘,只不过比池塘深很多罢了。我对这口井有着蛮深的感情。
柳条灌溉的季节,每天晚上我都会守在井边负责随时向水泵里加水,父亲在地里握着喷涌着的水管肆意挥洒。这工程总会持续好几夜,而我总会拿着一个大大的手电筒为喷涌的水柱照亮繁星下的原野。最后,总会趴在轰隆隆还伴随着发动机抖动的三轮车上睡着......
后来初中那年举家逃难时曾住在这口井对过的一处老宅子里,那时候研究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抓鱼办法,虽说从没抓到过什么大鱼,但那也是那年唯一的乐趣。有一次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有人在那口井里扔了一瓶农药,几乎所有的鱼都死光了,漂在井面上,大一些的就被人捞走了,小的就继续漂在那,以至于后来几天那一片都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待到腥臭味散去,我特地从很远的河边抓了很多鱼扔进井里,希望它能恢复往日的活力。但我并没有等到那天,就离开了这个小镇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好在如今这口井,这个池塘,又恢复了原本的活力,但,没有少年再想为它创造生命的奇迹。
总之每次钓鱼都会钓满满一小盆,那时候一套线组带钩漂还只要5毛钱,那时候钓鱼还是用竹竿,那时候蚯蚓都是地里挖的。这钓上的鱼自然也就成了工人们的盘中餐。
想想那时候好多东西都是可以吃的,比如柳条收割前的夜晚地里总会有很多的手电筒光在找一种会飞还喜欢光的甲壳类昆虫,河边的树林里是知了猴的根据地,小河里也会有很多的鱼,河水清澈见底,我们经常一帮小伙伴去摸河蚌,当然回去免不了一顿骂,原野上经常可以看到野鸡的出没,地里干活时也会偶遇刺猬一家。随便扒拉草丛都会有受惊的蚂蚱和青蛙跳出来逃跑,那时候这些东西真的很多,小时候也不会当成什么好东西看待,谁也不会想到后来的几年时间里,他们成了高档饭店的食材和国家明令禁止捕杀的动物。现在想想小时候并不是他们足够的多,而是那时的人们,并没有现在贪婪。
我们会把收割的柳条用农用三轮车拉回家堆到院子里,然后每天早上我们会起很早,用一种神奇的很多个齿轮的机器将柳条外面的绿皮挤压松掉,这样就方便了人工脱皮,毕竟这些皮除了烧火一点用没有。每天早上在睡眼朦胧的状态下被父亲叫起来帮忙,门外是等候在那里负责最后脱皮的工人,我会将挤压后的柳条一捆捆的抱到外面,他们则会用两根和筷子差不多的工具进行清理。
被清理后的柳条会一小捆一小捆的在头部以下一小部分位置用绳子系好,然后像伞一样撑在路边晒干,当然村里不止我们一家这么做就是了,所以满大街都是“一把把”撑开的伞。也不知道是这番美丽的景色吸引了漫天的蜻蜓,还是因为那时候的蚊子太多......总之每天傍晚天空中总是有一群群的蜻蜓飞着,抓蜻蜓也就自然成了那时候孩子们的游戏。每天这时候大街上总是会出现一个个拿着大扫把追着只蜻蜓满街跑的孩子,就和多大仇一样,真想采访采访那只蜻蜓的感想。不过被抓住的蜻蜓多半是活不了的,被直接拍死已经算是舒服的了,那些撕成一段一段的孩子也大有人在。当然也有和我一样抓起来想要喂养的人,但现在想想,这貌似才是最残忍的做法......
那年夏天每天晚上忙完这些农活,爷爷奶奶就会带上凉席,蒲扇,马扎到巷子口纳凉。每天晚上巷子口总会聚着周围几家邻居在那里聊着家常,我也每次都会在他们的聊天中睡着,爷爷会用蒲扇帮我驱赶蚊虫,散场时把我抱到床上遮好蚊帐。
那年夏天真的很累,那年夏天我很少抱怨,那年夏天我第一次见到冰雹,那年夏天...就和曾经的那个少年一样,永远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