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打了他们的人,我不敢回去了,我要住在您这儿。”
姚嬷嬷根本拉不住姚淇悦。
她又坐在太后座边,抱着太后的腿委屈得直抽泣。
“闭嘴!哭什么?哭就有用了?”太后训斥。
“我这不是想让祖母可怜可怜我,帮我出头嘛?父皇最宠玉妃了,我打了她的娘家人,她们说了不会放过我的。相公又不好跟父皇对着干,只能求祖母您出面,为我说说好话了,祖母,求您了!”
她倒是光棍,将自己想法直白说了出来,半分愧疚也无。
太后被弄得无语。
“祖母,求您了,我不想受这窝囊气。”姚淇悦嘟着腮帮子。
太后被她晃得头晕,半天才回过神,“你坐着云涪的马车,上面有晋王府的标记,那袁少爷认不出?”
“标记?什么标记?”姚淇悦眨巴着泪眼,“青灵,咱们的马车有标记吗?”
她冲殿外扬声。
片刻后,青灵在帘子外头道,“禀太后娘娘,王爷说皇上没有正式下旨赐婚,王妃可以在王府里享受王妃的待遇,在外面却不能不顾皇上的颜面,是以马车是没有王府的标记的。”
姚淇悦气恼,“马车没有标记,他就可以撞上来调戏我?他们就可以不讲理了?祖母,我不依!”
恃宠而骄,说的便是她这样的了。
不过,太后觉得有意思。她斗了一辈子,老了却只能生活在冷清得犹如墓地一般的九仪殿,也只有姚淇悦来了,才能带来些欢声笑语,让她觉得活在人世。
她看了眼窗外,“天色晚了,你今夜就别回晋王府了,睡在这儿吧,我让人给云涪去个信儿。”
“姚嬷嬷,你安排一下。”太后扶着头,“别嚷嚷了,吵得哀家头疼。”
“对不起祖母,对不起,我给您按摩!”姚淇悦爬起来,嘴里还在嘟囔,“都怪那袁家仗势欺人、蛮横无理……”
这状告得越来越理直气壮了。
而御书房,玉妃也正在皇帝面前哭哭啼啼.
“皇上,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世杰他年纪还小,喜欢与人说笑,姚淇悦小题大做抓走了他,又在晋王府门口打了妾身母亲的脸,打在母身、痛在妾心啊,皇上,她如此无礼,不能轻饶!”
“皇上,求您为妾身做主啊,皇上!”美人垂泪、梨花带雨惹人怜。
是个男人都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啼哭。
“皇上,妾身的母亲被晋王爷关到刑部去了。”玉妃娇媚动人勾人心的的声音继续道。
“朕已经让人去刑部、放她离开了。”皇帝喘息着
室内温度攀升,春光无限。
翌日的朝堂,吵吵嚷嚷。
“皇上,那位姚小姐行事乖张怪诞,应该严惩。”
“林大人休得胡说,明明是袁少爷撞车在前、言语不敬在后。”
哪怕是为晋王辩解,也不能说他的王妃被人调戏啊。
“她一介平民,不敬又如何?”正好被人逮到空子。
彭云涪这方的段大人语塞,急得频频看向他。
彭云涪冲他轻轻摇头,以示无碍,段大人才放下一颗心,又与那人争辩,“皇上已言明要对姚小姐进行考核,那她便不是一般平民。再说,如果是平民,袁少爷就可以言语轻浮了吗?”
段大人面向皇帝,“皇上,臣有证据表明,袁少爷以往纵横京城,祸害无数无辜少女,臣请三司会审,严惩袁少爷,以正歪风邪气。”
彭云涪前些日子才说了袁少爷犯事,这些大人们还都记得呢!这会儿一时便没人帮腔了。
“段大人休要信口雌黄,小儿顽劣、喜爱漂亮姑娘,只是与她们玩笑而已。”袁大人只能自己出面说项。
“袁家好厉害!袁少爷与人开开玩笑,便能要了人的命,本王与几位皇兄和皇弟,都没敢做这种事呢!”
殿内寂静,彭云涪的声音冷冷传出,震住了一部分要替袁家说好话的人。
“皇上,臣冤枉。”袁大人觑见皇帝不愉的脸色,哭着喊冤。
“父皇,袁大人,不冤!”彭云涪一字一句,“儿臣有证据,他纵子行凶、知情袒护、罔顾法纪、视人命如草菅、置皇上的圣名于不顾,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罪当处死!”
他话音一落,殿内温度无端端冷了好几度。
好几个帮着袁大人的官员发现,晋王殿下面色阴沉、冷冷的扫过自己的脖子,他们吓得不敢乱动。
“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袁大人除了喊冤,已经不会说别的了,彭云涪说的条条都中,尤其他还说有证据。
袁大人的后背冷汗涔涔。
“父皇,袁大人不能轻饶,袁少爷也不能放过,否则,京城世家子弟人人目无法纪、草菅人命,天下如何安稳?”彭云涪的话,重重捶着袁大人的心。
罪名越说越大,这是要他的命啊!
“皇上,臣是冤枉的,晋王爷伺机报复!请皇上明察!”袁大人嘶喊。
“父皇,儿臣有证据。”彭云涪不慌不忙。
“皇上,皇上!”袁大人吓得往上首的皇帝御座爬去。
“袁大人!”姜公公小跑着下来,在台阶拦住了他。
“皇上,臣是冤枉的,臣是冤枉的。”
“看来,袁大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彭云涪冷声道。
为官者,谁敢说自己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袁大人能不怕?
可他奈何不了彭云涪,这人一向清冷、无欲无求,找的王妃又是平民百姓,便是想牵连,也连不到他头上。
而自己夫人动了他的人,却被他惦记上了。
袁大人心恨,却无能为力,他的主子,没有替他开口。
“苦主还未找到衙门便让人抹平人,大人自然不知。”彭云涪说话依然清冷,“我也是前些日子偶然听到,这才让人去查的。”
刑部尚书无话可说,却还得感激彭云涪一番,若不是他一番解释,只怕自己也要落到不好了!
“父皇……”彭云涪待要再说,皇帝冷冷开口。
“袁大人是户部尚书,是朕的左膀右臂,若没有真凭实据,哪怕你身为皇子,也要承担构陷肱骨大臣的罪名!”
“皇上,既然晋王爷有证据,那便请呈上来看看吧。”梅大人打断皇帝的威胁。
他是太后的侄子,真正的清流名士,一心为国为民,从不与人结党营私。
“既然梅大人说了,那便呈上来看看吧!”皇帝说得很随意。
“既然大家都在,那便今日当场查清好了。”梅大人又道,“省得让人暗中做了手脚,徒生事端。”
他胆子特大,众目睽睽之下,意有所指看向皇帝。
皇帝想起昨夜,太后特意派人来送话,‘宫里的女人,可以宠、不能爱,但宠也得有度,若是搬弄是非、搅和朝堂、动摇国本,那便不能留’。
“三司当朝会审,传证人证物!”皇帝厉喝。
“父皇,仓促之间如何能准备充分?还是先将袁大人押监,明日再会审吧?”彭永明道。
“是啊,父皇,到底是玉妃的生父,总不能太草率。”彭永晖也道。
彭永曙也站出来,“是啊,父皇,六皇兄与袁府有嫌隙,匆促之间找来的证据,哪能说明什么?”
只要能让彭云涪不痛快,他都要插上一脚。
可惜,后者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所有人证物证,都是儿臣悉心找来,但有差错,父皇尽管责罚。”
他轮番扫过眼前的三个兄弟,也不知袁大人是他们谁的臂膀,竟然都替他说话。
“若皇上与王爷不嫌弃,臣愿当主审之一,分辨证据、理清事由。”梅大人又自荐。
皇帝心中不悦,为了拉袁家下马,太后可谓花了大心血,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个老顽固松了口,当堂偏帮老六。
可还不能翻脸,“梅大人若愿,那是最好了。”
大朝堂当场改成了衙门,各犯人、证人、证据,相继带了进来。
“六皇兄真是用心良苦,袁少爷只是与晋王妃生了些误会,你便花了这多心血,要置整个袁府于死地。”彭永曙啧啧摇头,“难怪人都说六皇兄厉害,果然不假。”
言语听似佩服,神情却是嘲讽和鄙视。
一个睚眦必报的皇子,这名声,可不好!
“八皇弟错了。皇室颜面不容玷污、鼎峰王朝不能生乱,我一为护皇家颜面,二为肃京城不正之风,问心无愧!”彭云涪冷冷扫向他。
彭云涪迎向他的眸子,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看向彭永晖,后者冲他轻轻颔首微笑。
“皇兄过奖了,能为父皇排忧、为国除害,是我应该做的。”彭云涪淡淡拱手,轻轻一退,将肩膀从他手中脱离。
彭永明神情一愣,很快恢复正常。
朝堂上已经开始对照彭云涪提供的证据,对袁大人审问。
“五年之前,江南水患,朝廷调了十万两银子赈灾,可那边报上的却是六万,中间少的四万,你有何辩解?”刑部尚书问。
“户部拨出银子,都有文书的,每一个接管的人都有签字确认,到地方少了,应该问中间经手的,大人问我?我如何得知?”袁大人奇异的恢复了正常,有条有理辩驳。
“便是你作为刑部尚书,也不可能知道每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审理经过吧?”他还反问。
“当时地方报上来的金额不对,你为何不查?作为户部尚书,这是不是疏忽职守,而是严重渎职。”梅大人板着脸训。
“梅大人此言差矣!这些都有专门的人核对,他们不上报,下官如何得知?大人不要强塞罪名。”袁大人昂然,“下官虽然能力有限、偶有审查不到,却也一直坚守本心、认真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