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父皇不是说了嘛,有他呢!”姚淇悦却不担心。
姚老爷生意做得大,自然也会与她说些事。发家最忌骄奢淫逸,这是不能长久的。
皇帝是明君,他不会不明白。既然他愿意让自己试,又有相公帮忙,还有太后,生命基本无虞。
“愚蠢!”彭永曙嘲讽,嘴角的冷笑非常明显。
姚淇悦瞟了他一眼,“是啊,鼠目寸光,愚蠢得要死!”
“你!”彭永曙扬起手,愤而上前。
姚淇悦挑衅的回瞪。
彭云涪拉着她到自己身后,一言不发地冷冷瞪着彭永曙。
皇子里面,彭云涪的功夫是最好的,彭永曙素来与他不合却从未动过手,只得悻悻的退后。
“三弟、六弟慢走,为兄先走了。”彭永明脸上带着笑,友爱的大哥哥模样。
彭云涪彭永晖向他行礼,虽然不是太子,可他却是活着的皇子里最大的。
鼎峰王朝礼仪之邦,皇帝又希望他们兄友弟恭,他们也乐得博个好名声。
皇宫门前当然不是说话的地方,发生这等大事,赵秀丽再有心,也不敢上晋王府的大门,只得轻叹一声,“淇悦,你小心。”
“姐姐放心,我知道的!”姚淇悦乐呵呵的,看得赵秀丽更担心。
“别怕,有我!”彭云涪怕她强撑,握紧她的手。
“嗯!”姚淇悦是真不担心,还冲他笑得开怀。
皇帝亲口给她定的任务,又亲口承诺护着她,她何须担心?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宫里形势复杂,她又刚刚与皇后结了梁子,竟然还敢来宫里夺权!”丽贵妃恨声骂。
“她蠢死就算了,没得连累我的儿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手中的帕子都被她绞了个洞。
“娘娘不用担心,皇上亲口允了她的,牵连不到王爷身上的。”她身后的嬷嬷安慰。
丽贵妃对姚淇悦非常不满,乌黑的脸色愈发阴沉,半晌不说一句话。
担心?她才不会呢!
担心的是另有其人。
太后皱眉,“宫里人事复杂,又岂是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能理清的?皇帝若是真有心,一声令下便有后宫的妃嫔上行下效,何至于让她来蹚这浑水?”
姚嬷嬷笑道,“姚小姐看着莽撞,其实内心是有数的,又没染那些污垢,有她来倒也好。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身子越发不利索了。”
太后点头,“虽是好事,可就怕阳奉阴违,若是因此闹出人命,不好便全落在她身上了,还是太鲁莽了。”
“太后说得是!”姚嬷嬷附和。
“明日让她先来九仪殿,你辛苦一趟,先传出话去,就说这是哀家的意思,谁敢反对作怪,哀家绝不客气。”太后厉声道。
这一次的太后更加温柔慈祥了,“胆子大是好事,可脑子也要带上,虽然皇帝支持你,可宫里的妃子们使唤人习惯了,有些宫女轻轻松松便能得到很多好处,你若将让她们都出宫,她们定是不肯的,两者勾结,明着来还好,若是来暗的,你完全招架不住!”
“祖母不用担心,我只是统计一下各宫的人数、都到了什么年纪,至于放不放人,得由那些娘娘们同意,也要看宫女们愿不愿意出去,我不会强来的。您放心!”姚淇悦一边替太后按摩一边道。
“嗯!”太后淡淡应了声,就怕她一上来就赶人,那才是酿大祸。
“谢谢祖母担心我,我不会不讲道理的,若是您能派个嬷嬷与我一起,我也不用两眼一抹黑被人骗了,也能完成皇上交待的事。”姚淇悦停了手,“祖母,好不好?”
不等太后说话,她又软着嗓音,“祖母,求您了!为了与相公在一起,我也太不容易了。”
太后皱着眉,“别吵吵!”
姚淇悦吐吐舌头,冲姚嬷嬷使眼色,求她为自己说话。
姚嬷嬷瞅她挤眉弄眼,轻笑,“太后娘娘早为您准备好了,今日让云嬷嬷与你同去,她是宫里的老人了,一般的妃嫔不敢使花招的。”
‘噗通’一声,姚淇悦跪在地上磕头,“谢谢祖母。”
“好好按,停下来做什么?”太后瞪着她。
不管是孙子孙媳妇还是孙女,没有谁敢直白讨要,他们生怕别人说亲近太后是为了好处,平时毕恭毕敬、言行见外。
太后难得见这样的真性情,又知她一心为了百姓,对她更高看了几分,心匣子也对她全打开了。
“也不要怕,此事若做好了,于你有很大的好处。”姚淇悦临出门前,本已经闭上眼睛睡觉的太后开口说道。
姚淇悦心中一喜,很快琢磨过来。
去的第一处,当然是皇后那里。
“依着你的说法,二十岁以上便可离宫,那本宫这里的人,可以全部送走了。”皇后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神情没有波动,话中之意却是对姚淇悦的刁难。
她身边的老嬷嬷笑道,“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您是一国之母,身边怎可没有人?姚大小姐从小地方来,不知道培养一个称心顺手的丫头有多难,这才信口开河了。”
她轻轻跪下为皇后捏着腿,“娘娘不要动气,太医说您要静养,可不能受刺激了。喜儿,快给娘娘上热茶。”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变相数落着姚淇悦的不是和愚昧无知。
姚淇悦咯咯轻笑,“皇后娘娘误会了。那只是我粗浅的想法,若是您舍不得、或者那宫女不愿意离开,没人会强求的,我只是应皇上之命,将这事捋捋,方便皇帝定夺!”
“放肆!竟敢拿出皇上的名号来吓我们娘娘!若是娘娘身体出了任何岔子,你承担得起吗?”老嬷嬷站起来,词严色厉。
姚淇悦不解,“嬷嬷说话可真奇怪,是皇上非要我来宫里看看的,怎么会是我吓人?要吓也是皇上吓人啊!娘娘身体不好,找太医就是了,推到我头上做什么?我又不是神仙,不能使法术让她变好的!”
“你以为万事推到皇上身上便可以了吗?我告诉你,若是你惊着了娘娘,有你好果子吃!”老嬷嬷双手一叉腰,“来人,教教这位姚小姐宫里的规矩。”
她神情狠厉,喊进来几个一脸凶相的婆子,又是要打人的架势。
“没关系,您慢慢忙,我会将册子给皇上的。”姚淇悦一点也不在意。
她从来就没有打算要自己亲自动手,能出个主意,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了,她才不会自找麻烦呢!
“您不自己动手誊抄?”老嬷嬷皱眉。
姚淇悦耸肩,“我不识字,我的人读书也不多,总不能让云嬷嬷动手抄吧?您这话说得也太残忍了。而且,我只是答应父皇来看看,没说我要处理什么的!”
她拿着册子就走,干净利落得让那嬷嬷目瞪口呆。
“娘娘,这……”她有些不知所措。
皇后睁开眼睛,“由她去吧,她起了这头,以后有她后悔的!”
“宫中妃嫔享乐惯了,又都是世家之女,姚淇悦贸贸然要消减她们的人材物,她们能善罢甘休?她们的家族能善罢甘休?没有那些铺张的奇珍异宝,她们如何争宠?哼!”
不说其他,第二处去的丽贵妃那儿,她就差没有指着姚淇悦的鼻子骂了。
“哼!山野无知村姑,以为自己是哪根葱?竟敢染指宫中之事,王朝昌盛、却非要做出这小家气的举动来,还拿着皇上的玩笑之语当真,真真是愚昧可笑。”
丽贵妃一个白眼甩过去,就开始教训,哪怕云嬷嬷就站在她抬眼可见的地方,她也压根儿没有给面子。
“皇命难为,我也没有办法。”姚淇悦叹气,脸上却带无所谓。
“放肆!在本宫面前自称‘我’,这是谁给你的胆子?”丽贵妃怒气冲天、柳眉倒竖,“方嬷嬷,给我教训教训没规矩的野丫头。”
看到夺子‘仇人’,丽贵妃只想撕烂她的脸,根本忍不住。
“可是我在父皇面前也是这样自称的呀!”姚淇悦无辜的眸子眨了又眨,“父皇并没有说我什么?”
她故作疑惑,“难道,贵妃比父皇还尊贵?”
她说着,还探寻地向云嬷嬷望去。
“大胆!挑拨离间还胡言乱语,方嬷嬷,狠狠打她的嘴,让她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丽贵妃气得脸红脖子粗,娴淑优雅的美人形象全崩了。
皇后并未太过份,又是一国之母,她不敢在她宫里打起来,可丽贵妃先让人动的手,走到哪儿她都有理!
“含玉,青灵,动手!”姚淇悦大喝。
青灵顾忌着彭云涪的脸面,到底没敢太动手,而丽贵妃的人,也只冲着姚淇悦与含玉。
殿内虽乱,姚淇悦却没有吃亏。
“放肆!大胆!”丽贵妃气得没话说了,胸口剧烈喘息着,方嬷嬷连忙替她顺气,“娘娘不要生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贵妃娘娘,姚小姐未无不妥之处,您、何不就此罢休?到底是皇上点头了的!”云嬷嬷看不过去,开口道。
她不明白,贵妃原本就与晋王爷关系不甚和睦,为何还要为难将来的晋王妃?岂不是让母子越来越离心?
彭云涪年幼时,丽贵妃忌惮容贵妃和闵家,便让彭云涪成为彭永明的小跟屁虫,不与他争抢、听他的话、尽力讨好他;
等彭云涪长大些、自己立了府,丽贵妃便发现儿子聪明冷静又能干,而且皇帝也很喜欢。
彭永明心思太明显,闵家也偏帮他更多,丽贵妃既要讨好他们、又担心他们反对自己想更上一层楼的念头,每日都在让儿子上与不上之间纠结头痛。
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心身疲惫得想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