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小奴才……快背着我走,本王走不动了。”
哪知道,这位主子脸上却半点愧疚都没有,满满的都是理所当然,他身子伏在少年纤弱的肩头,两根长长的手臂将少年的脖子抱了个结结实实,声音就在姚淇悦耳边,慵懒似撒娇,却又带着命令。
姚淇悦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微微蹲下身子,一下子背起了后背上的人,两条腿艰难地向前挪去。
幸亏她是身上有功夫的,幸亏她天生力气不算小,这要是换成别的不会武功的弱小子或者是小丫头,只怕就要被背上这个臭人给压死。
这个人,真是会变着法儿地折磨人,江辞那么高那么壮还就在身边他不要,非要自己背着他走!
他一定是故意的!
才刚把这位主子扛上背,男人的声音就低低从后面传进她的耳朵。
“你本来就是本王的暖床小厮,盛京谁人不知?本王的身子不是你掏空的,还能是谁掏空的?本王有个外号叫荒唐王爷,干得荒唐事自然不单这一件,你怕什么?放心,有我护着你,没人会找你麻烦。”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姚淇悦细细回味了一遍,确实有几分道理,可她心中仍然不解,这位主子今天做出这一副奄奄一息虚弱不堪的样子,究竟是要演哪一出戏?
她略略动了动脑袋,压低了声音问道。
“可是主子,您这戏究竟是想演给谁看,要演出个什么结果啊?您也不提前跟奴才知会一声,奴才怕配合不好您,给演砸锅了可怎么是好?”
“急什么,本王这不是已经在跟你慢慢解释呢嘛。”
彭云涪哼了一声,两条手臂搂着少年的脖子,美滋滋地享受着被人背着走的感觉,鼻翼却微微翕动,他闻到了少年身上的气息
那气息清新,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甜,他闻了一口,又闻了一口,觉得这个味道很是诱人,让他心中荡漾,鼻尖越凑越近。
直到凑到了那只粉白的耳朵。
姚淇悦张着一对元宝耳儿,颜色白嫩,构造精致,耳朵纤薄,耳垂却天生挂着浑圆厚实的耳珠,看着很是可爱。
彭云涪闻着少年身上清甜的味道,眼睛却被那只精致可爱的耳朵给吸引了,他贴近了一些,猛然捏住了那浑圆饱满的耳垂,诧异地叫出声来。
“姚淇悦,你什么时候学人家女娃娃打的耳洞?”
“啊?”
他的脸离得很近,一开口说话,那热气便吹在姚淇悦的耳朵里,姚淇悦只觉得耳朵一阵酥痒,失声叫了出来。
这声尖叫很快就被她扼断在喉咙里,姚淇悦颤颤地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男人一眼。
她的耳洞自然是小时候就打了的,虽说她最不像是个女孩子家,可林家毕竟是盛京世家,免不了会有需要正装出席的宴会和重要场合,所以姚淇悦自小就打了耳洞,也是带过耳饰的。
只是这耳洞一旦用银饰穿过,便再也长不拢了,姚淇悦现在即便是换了男装,也掩饰不了这耳洞。
她先前总是散着一半头发遮着耳朵,今儿拢了全部的头发在头顶结了发髻,这耳洞就无处匿形,竟被彭云涪给瞧见了。
彭云涪指尖玩弄着那浑圆饱满的耳珠,还细细地看着那耳洞,嘴里笑嘻嘻得。
“还是很早的时候就打了呢,姚淇悦,你实话实说,你以前是不是学过人家女娃娃穿裙子带耳饰出门?”
“我,我没有……”
姚淇悦心中又是咯噔一声,慌忙辩白。
不知是因为慌张,还是因为男人不停把玩的缘故,她那只粉白的耳朵竟一下子红了起来,显得越发的玲珑剔透,精致可爱。
彭云涪捏着她的耳垂,偏着脸低低笑了。
“是吗?”
这小子素来机灵,心思又花又多,嘴巴还很是油滑,极少有如此窘迫的时候,红了整整一只耳朵,还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就像是一个被抓到偷嘴吃的小猫咪。
这样可爱。
那股酥痒的感觉从耳朵传往心脏,带动着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感觉对姚淇悦来说很是陌生,她有点害怕,却又不敢把耳朵扯回来,只是忍着那股酥痒,低低解释着。
“主子,奴才小时候,小时候身子骨弱,大病小病就没有断过的时候,娘亲很是着急,怕我养不活了,后来听人说,要是时常打扮成女儿家,就会好养活一些,于是娘亲就给我打了耳洞,还戴过镯子之类的饰品,后来竟,竟真的好了些……”
她声音顿了顿,又道。
“后来奴才换回了男装,可是这耳洞却,却再也长不回去了。”
“原来你还真的被当成女儿家养过,难怪你小子瞧起来总是秀里秀气,带着一股女儿模样!”
彭云涪似乎很是开心,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起来,压在她身上的身体还有着微微的颤抖。
姚淇悦听着他压低的笑声,心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动了一些,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粒。
她还在担心这位主子待会儿演戏露了馅,却没有想到,自己险些露了馅儿,她心中沉重,还在慢慢缓劲,一时间再也没心思追问别的事情。
倒是彭云涪主动开口了。
“本王今儿的这出好戏,是要演给在场的所有人看的,姚淇悦,本王之所以没有提前跟你讲清楚,是因为这场戏跟你的关系并不算大,不必把你拉扯进来。你又素来机灵,到时候只管看我脸色,见机行事就是了……”
“主子,您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奴才还是不知道您到底要干什么啊。”
姚淇悦一听这话,心里又是一阵发虚,快要哭出来了。
机灵归机灵,可并不代表自己有通心术,能未卜先知啊。
这位主子这什么都不说,这是要让自己玩猜猜猜游戏吗?
姚淇悦有心想要继续追问,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背着彭云涪到了和椒殿偏殿门口,在那偏殿里,已经坐着几位衣饰华丽郑重的皇子了。
彭云涪颤巍巍地从姚淇悦背上滑下来,嘴里又开始哎呦哎呦起来,只是在这一阵哎呦声中,姚淇悦明明听到了男人郑重又认真的那一句。
“你只要记住,如果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不必管我,保全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这……”
姚淇悦怔怔地看着这位主子,嘴唇张了又张。
彭云涪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攥着她的手腕,佝偻着身子,顶着暗黄的一张脸,颤颤悠悠地往殿中走去。
正值三月中,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和椒殿偏殿里也插上了新开的杏桃花,屋子里却没有彻底断了炭盆,猛一进门,一股暖香袭来,正坐着喝茶的几位皇子都站起身来。
大皇子彭廷先穿着一身正红宽袖蟒袍,头上戴着金黄的发冠,脚踩厚实的千层底靴,特意修整了胡须和鬓角,显得格外有派头。
他身边的四皇子彭从云是一身朱红窄袖圆领锦袍,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系的中襟,头上一样戴着金冠,周边却镶了一圈细小的珍珠点缀,他本就比大皇子年轻,面白无须,这身装扮便显得他神采奕奕,竟也透出一丝俊朗的味道来。
二人都打扮得这样精细,转身迎接刚进门的彭云涪时,一眼瞧见彭云涪的模样,都被吓了一跳。
“五弟,你怎么,怎么这副模样了?”
“对啊,前几天还见你好端端的,怎么今儿这样憔悴,竟像是得了什么病一样啊。”
这弟兄俩一左一右搀扶着彭云涪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送到了位子上,又都转头追问站在一边的姚淇悦。
“姚淇悦,你家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在你们王府吃酒,你家主子还不是这副模样啊!”
“对啊,是不是你调皮捣蛋,惹你家主子气恼,竟把他气成这副模样了?”
两个人这一唱一和,明里是关心彭云涪的身体,暗地里却是故意调弄戏耍姚淇悦,两个人互相挤眉弄眼说完了这话,旋即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笑声张扬又猥琐。
简直令人作呕!
姚淇悦瞧着这两张开怀笑脸,拼命压制着自己心头的那股恶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面对着彭云涪这样的绝色习惯了,平时接触的李展于连碎玉儿也都是上乘姿色,拔高了她审美的阈值,今儿面对着这两张尊贵皇子的脸,她只觉得不习惯,很不习惯!
不习惯到如果再多看一眼就真的要憋不住吐出来了。
她抿着嘴唇,低下头去,什么都不想说。
主子刚刚吩咐了让她见机行事,还不让她轻举妄动,那她自然是要遵守的。
只是她这个低头不语的动作落在这二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种风情。
四皇子彭从云和大皇子彭廷先对视一眼,迈上前一步,竟伸手撩起了姚淇悦的下巴,嬉笑道。
“怎么了,姚小哥儿,你今儿怎么反倒害羞了?”
“……”
这位四皇子好生轻狂!
这里好歹是宫里,四周还有宫女太监们看着,这四皇子竟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上前对自己动手动脚。
姚淇悦低着头,羽睫低垂,一张小脸绷紧,竟还有点严肃。
但她只是飞快地瞧了四皇子一眼,就重新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四皇子压根也没有把姚淇悦的这点子严肃当回事,在他眼里,这位生的俊俏的小哥不过是仗着皮囊好看些,在彭云涪身边做了个伺候的小厮,好听点是小厮,难听些可不就是男宠吗?
男宠是什么?玩物!
得宠的时候把他扶起来当宝贝一样哄着,可要是不得宠,那还不就是个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