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这偷情也不容易的事儿!十日后,雉奴约了我,带着高延福微服出长安城,一路向郊区的感业寺而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宫中人多眼杂的,
出了长安城,道路就不平坦,黄土漫天,马车也晕晕乎乎,高延福在车帘外面驾车,车内的雉奴却掀着帘子频频想看,猴儿急跟什么似的!
“你别掀帘子成不成,都是土!呛死人了!”我赶紧从他手里夺过帘子放下来。
“这不是心急嘛!”他的目光向我一瞅,“可姐姐,我们之间这些事儿,你真没告诉三哥吧?”
我一听,立刻不乐意,板着脸道:“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不相信,就别用我给你们穿针引线!”
“不是!不是!就是随便一问!可姐姐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他连忙冲我一笑,似有些纳闷,“你当初怎么敢去冒充萧泽宣呢?”
“也不是什么敢不敢!阴差阳错而已!”这其中的因由岂是一句两句说清楚的。
“你要是冒充了萧云儿该有多好!”他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我侧目瞧着他。
“就能跟我在一起呀!”他咧嘴一笑。
“去你的!一个小孩子跟我胡搅蛮缠!我比你大好几岁呢!谁稀罕你!”我立马白了他一眼。
“我不是小孩子,我都二十三了!”他搔搔头,立时双颊通红,“我……我喜欢比我大的女人!跟她们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媚娘就比我大好几岁!还有薛师傅出家的时候,我也舍不得她离开!”
“你不是有恋姐、恋母的情结吧!”突然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这人竟有这嗜好,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高延福驾着马车绕到感业寺的后山脚上,上山的路的是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杂石藤蔓缠绕。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来到山腰中的草庵,一座普通的茅草屋而已,竹栏篱舍,内有榻帐帘案等物,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可姐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雉奴来来回回打量着精心布置的幽会别舍,神情颇为得意。
“再好也是个偷情的地方!”我才不屑他这一套,走的又累,坐在了榻边休息。
“你算说对了!这就是个偷情的地方,最是隐密不过!”他紧贴着我坐下,伸双臂环在我的腰际,一付死皮赖脸像,“可姐姐,你成全雉奴吧!”
“松开!拿我开什么玩笑!”我用力将他推开,用的劲儿大了,害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倒没恼,笑呵呵笑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伸脑袋到我面前,“可姐姐,雉奴不是开玩笑!雉奴是真的对你有意思!这里多隐蔽呀!我们两个一双两好?”
这小家伙儿,对我有意思!叫声儿姐姐还嫌你小呢!我抬起眼皮瞅瞅他,“别忘了!我可是你嫂子!”
“你是吗?”他把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来回摩挲着,“你又不是萧泽宣!”
在这儿等着我呢!“去你的!”我在他胳膊上使劲拧了一下,“好你个小东西,拿我开心!你还见不见武媚了?”
他疼的一咧嘴,忙站起来揉胳膊,“疼死了!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用这么大的劲儿!”招招手叫过侍奉在帘外的高延福,“引可姐姐去感业寺!”说罢又后悔,“还是一起去吧!”
正值夏日,山中虽艳阳高照,却有郁郁葱葱的树木为荫,还伴着山岚间凉风习习,倒觉得比长安城凉爽些。就是路太难行,过膝的蒿草频频绊着我的长裙。
“从山腰绕过去就到了!不太远!” 雉奴指了指前方,看来他是对这里的地形早就摸熟了!弄这种事儿就是比国事上心。
“那是什么花儿?”我看到右侧有几簇盛开花朵,洁白如累,霎时夺目,提着裙子一步步移了过去,凑到脸前唀,果然是芳香怡人。
“女子天、性、爱花儿,可姐姐也不例外呀!”雉奴也走到我身畔,盯着那一大簇白茫茫的花儿,“果然是好看!”
“这花儿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认……!”说到这里,就觉得脚脖子上巨痛无比,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低头一看,一只小青蛇缠在右脚脖子上,大叫一声,右脚一滑,直直朝山坡滚落下去,幸好左手一直被人抓着,才不觉得有多害怕。几秒钟后,我和雉奴一起滚在一个大草窝子里,狼狈不堪。同时掉下来的还有高延福,他到现在还抓着雉奴的脚脖子。
“好险!幸亏蒿草厚实,要不然我们非摔死不可!”雉奴望着那处陡峭、高耸的山坡兴叹,被我们三个一滚,留有明明显显的一道草印子,再想上去,根本不可能!“可姐姐,你没事儿吧!”
他把我扶起来,立时就惊叫一声,“血!”他立马把我的鞋袜扯下来,白皙的脚脖子上果然有一小圈细密的牙齿印,他出了满头的汗,张嘴就在齿印上吮吸,唬的高延福连声惊呼。
“陛下,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他的嘴唇温温润润,连连将吸出来的液体吐在地上,神情极为认真!倒让我过意不去!要不是我贪玩儿去看什么花,也不会掉在这个地方!向四周一望,四周皆环山,悬崖峭壁林立,连一条道路都看不到。
“可姐姐,你觉得怎么样?”他缓缓将我的脚放下,又把鞋袜穿过,向我一看,脸色聚变,“你的脸……!”
“我……我的脸怎么了?”我也觉得自己开始神智不清,脑袋里晕乎乎,五光十色的条纹在眼前交织着。我被毒蛇咬了!我会死在这里!家里还有四个孩子呢!匍匐着爬在雉奴身边,紧抓着他的一角袍泽,“我会不会死在这儿?会不会死在这儿?”
他紧紧将我抱在怀里,“不会的!不会的!有我在这儿,你不会死的!”
突然眼前一黑,就像被关在掖廷的黑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真的要死了吗?是被一条小小的蛇咬死!嘴里还在喃喃着:“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还有四个孩子没人照顾!我死了他们就会和我一样被后娘欺负,冷菜冷饭也吃不饱……!”
……
我是被冷雨给浇醒的,雨水好大,都让我睁不开眼睛,全身都被浇透,只有一点点暖和,是雉奴在抱着我,虽然光线较暗,可我能透过雨水看到他的脸。
“我没死吗?”
“你醒了!可吓死我了!”他抹了一把我脸上的雨水,“正要抱你去找地方避雨呢!这鬼天气说下就下!”
我点了点头,还是感到四肢无力,万幸的是我没死有!也许那一条小蛇不是毒蛇!他大概是抱不动我了,又换了背,一步步艰难的朝前走,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光线是越来越暗。
他把我背进一个洞穴里,慢慢放下来,火石碰撞的声音响过,眼前顿时一亮。
“好在今天佩有环带,要不然连火石也找不到!”他用微火燃起了洞里的枯草,来来回回看视着,“这洞穴好大!看来是猎人住过的!可姐姐你看,这里有柴薪、瓦罐……!”他蹲在我的面前,握着我的双手,雨水仍顺着鬓角往下滴,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关切的寻问我,“是不是很冷?我去把火移到你这里!”
几分钟之后,一簇篝火燃在我不远处,顿时暖洋洋,向洞穴内一瞥,最里边果然堆砌有不少的柴薪,看来这里一定有人来过,有人来过就一定有出路。
“高延福呢?”我才发现他贴身的小内侍不在这里。
“你晕倒以后,我担心的不得了!他去叫人了!到现在也没回来!”雉奴一边说一边往篝火里加着柴薪。
“也许是找不到路吧!”虽然捡了一条命,可还是头昏脑胀,全身像被冻僵了一样冷。
“那家伙本就是个不伶俐的人!”雉奴脱了外衣在火边烤着,光着半个身子,又拿眼睛瞅瞅我,
“你的衣服也湿了!脱下来我给你烤烤吧!”
“胡说什么呢!”
听到我的语气不对,他连忙解释,“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衣服湿了!会冻出病来的!”
“你先烤吧!我一会儿穿你的衣服!”我尽量蜷起身子,无奈还是冷的要命。
一柱香的功夫后,他把烤干的衣裳放在我面前,“好了!你穿吧!”
我接过他的衣服,抬起眼睛,“你出去!”
他指了指洞穴外,“天都黑了!外面在下雨呢!”
一听雨势就知道下的不小,别再把他赶出去淋病了!“你把身子转过去,不许看我!”
噢!我点了点头,把身子扭了过去!他给我的是两件衣服,外裳和内衫,我几乎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硬撑着把湿透的裙、衫和细绫的亵衣完全褪下来,套上了他的外裳,低头一瞅,脚脖子上的齿印变成了青紫色。
“好了!你转过来吧!”
他笑呵呵转过了身子,又把散落的湿衣裳捡起来,托着在火边儿烤,发牢骚道:“你们女人真麻烦,里三层外三层穿这么多!一夜也烤不干呀!”说完,又取了几支柴薪,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把衣服搭在架子上烤,自己拍手称赞,“还是我聪明吧!”
这也叫聪明,把聪明都用在这上面儿了!突然很想告诉他不要让武媚进宫,她会取大唐的江山而找之,雉奴也会因老婆的光彩在历史上落个懦弱无能的窝囊名声。可说了又怎么样?历史不会因为我说的一句话而改变!上天已经注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