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七月流火,酷暑难耐,如萱阁放了几鑒冰都不觉得凉快,炙热的天气也会让人心烦意燥。拐过寝室是一处纱帐飘落之所,中央有一池供人沐浴的水,用打磨光滑的青石堆砌,水中加了花瓣、澡豆等物,氤氲缭绕,香雾四溢。
每到下午,萧可总会来这里沐浴,天气热得不行,洗个澡才凉快,她刚刚把头发擦干,还没来得及穿寝衣就被人拽进了水里,那头发算是白擦了,反手拍了那人一下,“你走路没声音!”
“不是我走路没声音!是你心不在焉!”李三郎浅浅一笑,双臂环在萧可的腰间,“一起洗!这鬼天气热死了!”
“放手!你抱着我更热!你还是自己洗吧!”掰了半天,那双手仍是纹丝不动,又不老实地摸到她胸前,一掌拍开,“无聊透顶!”
那细细腻腻的肌肤谁不喜爱,被他一寸寸抚摸着,又把脑袋贴在萧可的耳边,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手指在她的小腹、腰身之间慢慢游弋着。
“热死了!”
萧可本想把他推开,却又被带了回来,贴着他的胸膛移动着,稍微一带,双腿盘旋在他的腰间,自是羞红了脸。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拨开柔柔发丝,指尖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滑,蓦地将腰身一紧。
萧可立刻感受到他的坚挺、炙热,光天化日,又是这样的姿势,还泡在水里,说什么也不能!“你讨厌啊!”正要想法子起来,却被按了回去,一抱腰身,很轻松的侵入她的体内,动作十分地娴熟,有节奏地律动起来。
初尝不同滋味,她的身体略有痉挛,随着有节奏的起伏变化,全身像被融化了一样,香汗淋漓。他把双手放在女子的腰间动荡,时不时在她颈间、软雪上深吻、轻咬,萧可早已酥软在他的身上,池水与汗水交融在一起,只有无尽的欢愉。
旖旎散尽,侍女给他们添了热水,萧可重新把头发和身体洗了,转身不见了李三郎。在寝室内换好衣裙,梳理了发髻,拿着把竹扇出了如萱阁,才感觉到阵阵凉意,七月流火的季节,紫藤架下阴凉一片,遥遥而望,红艳艳的荷花都烤在炙热的阳光里。
一望无际的风荷,映日别样红,李三郎就站在荷塘边上,穿着一件天青色的丝质袍子,束发天灵,长身玉立。站在日头下,他也不嫌热,刚要打招呼,就见一个穿石榴红纱裙的小女孩儿蹦跳着而来,一头扑进他的怀中,甜甜叫着耶耶。
她是前王妃杨慧仪的女儿?不可能呀?那俩儿小姑娘不是在淑景殿吗?自杨慧仪去世之后就被淑妃养在宫里,年纪也比这个大!他还有别的女人?萧可惶惶不安,急忙走上前寻问,“她是谁?”
“这是丽媛!”李三郎抱着女儿,笑得那个甜,“叫王妃!”
小女孩儿怯生生看了看萧可,又看看父亲,摇头不肯叫。
“你女儿不是被阿娘养在宫里吗?怎么又有一个?”他到底有几个女儿?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丽媛是我的第三女!”
“你到底有几个女儿?”萧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二十刚出头儿的人,哪儿来的这么孩子?
“就三个!”李三郎伸出三个手指头。
“什么叫就三个!”萧可看到李丽媛就来气,这又是哪个女人给他生的拖油瓶儿?那女人死了还是活着?“她是谁生的?她的娘是谁?” 突然联想到继母,每天面对自己,她也是这种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情吧!这就是命!恨继母之骨,又给别人做了继母!
李丽媛大概被萧可给吓坏了,搂着父亲的脖子不敢转身,努着小嘴似是很委屈。“你这是干什么呀?看你把丽媛吓得!”李三郎心疼起了女儿,柔声安慰着:“乖乖别怕!耶耶带你去花园里玩儿!”
“这就是你的心头肉呀!”萧可挡在月亮门处拦住父女俩儿,妒火中烧,从前一口一个喜欢,竟不及拖油瓶儿一分一毫。
“宣儿!”眼见人家又气又恨又不让路,李三郎也拿她没了办法,一边儿是女儿,一边是王妃,天平该向哪边儿倒呀?
就在这时,红裙白衫的女子匆匆而来,对他们盈盈一拜,忙接过李丽媛抱在怀里,一付深感抱歉的模样儿,“是不是丽媛打扰王妃了?都怪妾身没有看管好她!”
那女子顶多十七、八岁,柳腰纤细,肤白如雪,杏脸桃腮十分美丽,李丽媛又是她女儿。好啊!小老婆终于露头儿了!
“你是谁?”
一声怪叫,吓得那女子忐忑不安,匆忙回答道:“妾身韦琳琅!是王府里的孺人,听说王妃身体不适,一直没有去拜见!”
看看李三郎,又看看这女子,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好嘛!有女儿,有小老婆还要抓萧泽宣不放!王孙公子,三妻四妾,自然是见一个爱一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真要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吗?
萧可这回沉住了气,手一扬,将那竹扇儿丢在了荷塘里,拂袖而去!回到如萱阁就开始收拾东西,来时两手空空,也没有什么可拿,随手抓了一把金叶子放在绣囊里,有钱傍身,总不至于饿死!
又在月亮门处遇到李三郎,只是不见了韦琳琅母女,“你去哪儿?”李三郎见她手中握着绣囊,神色也不似平常,一定是生气了,“又哪儿根筋不对了?”
“找你的小老婆去!”几次要冲出月亮门,均被李三郎挡了回去,走也走不得,离也离不开,想想曾经,又觉得委屈,“你有老婆,有女儿!还找我干什么?我后悔了不行吗?我后悔跟你在一起!别挡着道儿!让开!”
“你真的要走?”看她的神情也不像说谎呀!沉默片刻,两人就在月亮门前对峙着,“宣儿,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的,要走一起走!”
不到万不得已,萧可也不想离开的,留下又怎样?跟另一个女儿同享一个丈夫,这不可能,根本接受不了!他们这么一僵持,那些内侍、侍女均不敢上前回话,总管张祥没得推托,巴巴跑了过来,一看两人那样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硬着头皮回禀道:“蜀王殿下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李三郎临走之前朝张祥使眼色,意思是要他看着萧可,这可把张祥给难坏了,这新王妃的脾气他吃不准呀!大着胆子道:“王妃,您还是先回屋吧!在这大日头底下,别晒出什么好歹!”
萧可回眸一瞥,内侍、侍女们的眼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李三郎也走了,纵有怨气也没地方出,只好先回到如萱阁。窗台上的共篮还在,里面的紫花儿却枯萎了,想想从前的甜蜜时光,怎舍得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才是王妃呀!该走的是韦琳琅!为什么要把所爱这之人拱手相让?
怕不止一个韦琳琅!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就连一本正经的萧大夫,身边儿也有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何况皇子!伸指叫过来张祥,面无表情道:“你给我老实回答!你家主子身边儿到底有多少女人?”
张祥一听,王妃这不是难为他吗?有多少女人您还不清楚,非要我说!女人吃起醋来就是不得了!“回王妃!刚才韦孺人您也见到了!您是正一品的王妃,跟她计较什么!她不过一个五品孺人!见了您还是要尊着点儿吗?”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老婆还有品级!当是做官儿呢!扫了一眼张祥道:“别给我东扯西扯!我问你什么回答什么!”
张祥十分为难的回答:“这您也清楚!依大唐礼典,我们王府有王妃一人!也就是您!孺人两名,视正五名!”特别加重了语气强调,“我们府里只有韦孺人一名!还缺一人!媵十人,祝正六品……!”
“现在有几位?”就说不止一个韦琳琅,果然后面还有!
张祥颤巍巍伸出四个指头,萧可妒火中烧,一声冷笑,“还差六个!是不是要我给他找六个女人补齐?”
“您息怒!您跟她们计较什么?您可是王妃呀!”张祥也真会安慰人,“我们府里还不是您说了算!”
“接着说!”萧可一如地表情淡淡。
“没了!”张祥摊开双手。
“没了!”萧可还狐疑了一下,“没有什么宠婢?侍妾?”
“没有!”张祥陪着笑脸,背后发凉,反正现在落了个里外不是人,不如少供出些人好。
萧可还是不能深信,又觉得张祥不敢对她撒谎,反正这种事儿是早晚纸包不住火,清了清嗓子道:“你把她们都给我叫来!”
张祥答应一声儿,赶紧跑了出去,适才是弄了一头的大汗,是谁说萧家小姐知书达礼、脾气和顺,就这位,不冷不热,不瞅不睬,不酸不凉的,真够我们殿下喝一壶!
不大一会儿,一位孺人,四个媵妾全到齐了,如萱阁里明艳一时,香风阵阵,她们纷纷向新王妃行了跪拜礼,就等着人家叫平身,不想这位王妃是一句客气话儿都没有。
再看那些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各有各的风韵,各有各的别致,个个年轻貌美!“行了!我也不多说废话!以前没有王妃也就没人管你们!从今天开始,我要立个规矩!” 几句话一出口,颇有训话的意境。
一众女子皆低头不敢答话,全都摸不准新王妃是个什么脾气!韦琳琅一看这架势,没人回答也不行,低声道:“王妃请说!”
“别的我也不多说!就这一件!”萧可变换了音调,“你们都是伺候殿下的!以前怎么着我管不着!以后都得听我的安排!谁要是擅自做主!丑话说在前头,别怪我不客气!”
众女子一听,谁不明白新王妃的意思,但堂堂王妃把话说得这么露骨,还是头一次听说!她们依次退下,皆是敢怒不敢言,萧家是宫里娘娘的亲戚,新王妃是殿下的表妹,谁惹得起!
一众女子在长廊与李三郎走个碰面,皆行礼,李三郎正奇怪呢!远远见韦琳琅凝思不前,穿过众女子,牵起她的手寻问,得到答案后莞尔一笑。来到如萱阁,他的王妃也在坐在书案前凝神儿,冷不防将她从身后抱住,“又出了什么馊主意?”
“不想让我走就要依我!”萧可把脸扭过去,一本正经道:“你外面的事儿我不管!可在家里,你就要听我的!那些女人由我来安排,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往她们屋子里跑!”
“没有你的安排,我绝不往她们屋子里跑!”李三郎一口答应,笑抿抿的。
萧可才不上他的当,这种咬文嚼字儿的把戏见太多了,回身勾住李三郎的脖子,‘不怀好意’道:“别跟我玩儿字面上的游戏!我是说,没有我的安排,你敢跟她们上床……上哪儿也不行!我就跟你反脸!”
李三郎耍心眼儿不成,只好认栽,摸着萧可的每一根手指,抿嘴而笑,“你怎么安排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不是把我全安排在你这儿吧!”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萧可向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