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正要痛下杀手,就听得旁边仓庚大叫“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经打,起来呀!”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不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也让许多人心中大惊。
原来这小仓庚一飞冲天之后,再次飞落在了地上,与众人不知不觉见有了一定的距离,她正想飞身过去帮忙,谁知正碰上持剑站在那里的姬幹。
仓庚哪里认识姬幹,只知道他是和兽族一伙的,见他拿着剑,就站到对面问道“打不打?”
姬幹养尊处优惯了,被涂雪瑶蛊惑着纠集野心勃勃的兽族前来攻打故土,本就心中忐忑,今日决战之时,本以为攻破城池,打败幽云军队就可以长驱直入,夺回王权,可谁知眼见风云突变,幽云大军所列的战阵居然把虎族打得节节败退,蛇族、狐族莫名消失,雄兕率罴、狮、豹三族迟迟没来接应。如今斑额诸人和姬龘等交手,并未见任何取胜的把握,正心中思量万全之策,没想到这小丫头立在自己面前,上来就是一句打不打。虽然站得和斑额诸人有些距离,但姬幹看得倒是清楚,那小毛团儿怎么一口火就吓跑了两条小狐狸,这小丫头是怎么飞上的天。
“看来这小丫头能耐不小,自己未必是对手”想到这儿,姬幹面上堆笑“我不擅长打打杀杀,小妹妹,我……”
“哦,那你把自己绑上吧,真是的,那两个跑的真快,一溜烟就没了,我总得抓个活的好向师父交待啊!”小仓庚既像是对着姬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完全没有把姬幹放在眼里。
姬幹好歹也曾是一国太子,即使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有穷奇和涂雪瑶暗中撑腰,在兽族也是以幽云之主,请兽族勤王的身份,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被仓庚如此一说,一时恶向胆边生,看仓庚轻描淡写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样子,手中的宝剑直直的刺向仓庚。
仓庚小归小,可太鬼精灵,从来都是打雁的主儿,怎么能让雁叨了眼睛,见姬幹咬牙切除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姬龘的宝剑向前一递,小姑娘灵巧的一避,抬起腿来对着姬幹的就是一记窝心脚,肋骨断裂的声音虽被打斗之声掩盖,可姬幹早已痛苦的跪在了地上,疼的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仓庚这才喊他起来,可这一喊不要紧,那厢的涂雪瑶还有囚牛、嘲风这两只大鳄,哪还有心思恋战,三人急急后退准备保护姬幹,皛月和青鸾哪里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离恨和九曜都发挥出了极致威力。
那囚牛好容易退到了姬幹的身边,冷不防仓庚的情挚又到了他的切近,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心说这小丫头哪来的,怎么这么凶悍。若今日不趁此机会除了她,日后必是极其难缠的对手,想到这里,他正要抡锤痛下杀手,却见正前方一腔热血穿出,只疼的他哇哇怪叫。
那嘲风虽全力挡住了青鸾的离恨杀向囚牛,却没有救的了自己,青鸾双钩交叉,一式离恨天际竟将嘲风的脑袋从脖子上带走了。
“嘲风,我的好弟弟啊,死丫头,我和你拼了”囚牛那张长满了大大小小瘤子的脸已经变了形。舍弃了姬幹抡起手中大锤反奔青鸾而去。
青鸾见囚牛去而复返,哪肯放过,手中离恨翻出朵朵剑花,在囚牛的面前泛起阵阵青光,囚牛本就悲伤过度,又技不如人,一见自己的前前后后都是青鸾的离恨,早就不知如何是好,眼见着离恨就这样划过了自己的咽喉。
涂雪瑶飞身跃至姬幹的旁边,见姬幹仍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忙欲伸手去扶,却不料仓庚在旁边喊了句“你不是和我师傅没打完吗,这过来是要和我打吗?”
气得涂雪瑶手中哀鸿对着仓庚直直的过去就是一刀,口中恨恨道“臭丫头,滚开。”
小仓庚被这哀鸿发出的声音惊得心烦意乱,忙飞身逃开。涂雪瑶见仓庚飞开,心略微放下,正要看看姬幹伤得如何,却听见身后冷冷传来一声“九尾妖狐,你不能走。”
涂雪瑶心中大惊,没想到这狄皛月本领进步的如此快速,比起在鸣鸦城时更加强大,忙抽身向后以哀鸿护住了自己。
再看皛月身后除了趴着一具长着硕大头颅的尸体之外,狄紫潇和那护法耽目还有刚才还杀气腾腾的青鸾都不知了去向。在不远处只有斑额和姬龘二人仍在以命相搏,撩天戉、盘古斧都属于以力驱使的神兵,两样武器碰到一起,火光四溅,分开后又金光四起。
在二人所在之地已经塌陷下去了半人深,四周全都尘土飞扬,每一次碰撞都可能是生死殊途,每一次出招都可能是生命的终点,喘息声、叫喊声和武器碰撞的金石声不绝于耳。姬龘和斑额现在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现在两个人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死对方。
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风幽鸣和厉行兄弟已经完全没有了招式上的对弈,三人飞天入地、城上城下、阵内阵外,狂风毒雾,金光青锋,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把这方圆十里之地都变成了屠杀的狩猎场。厉阴的身上已经被凝魂箫擦出了四五处伤口,黑色的魔血被凝魂箫吸附了进去,发出乌青之色。
涂雪瑶感到了恐惧,狄皛月双目泛红,一步步的逼近涂雪瑶,涂雪瑶紧握手中哀鸿,寻找着逃离之路。
“九尾妖狐,交出我妹妹的魂魄,否则今日你休想离开此地!”
“呦,狄国主,真是姐妹情深啊,不过,我要是把赤玦姑娘的魂魄还给你,你不放过我怎么办?”
“九尾妖狐,休要信口雌黄,在这里拖延时间。”皛月手中的九曜闪着青光,与她双目中的红光交相辉映,让涂雪瑶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涂雪瑶手中的哀鸿祭出了自己最强的一招——-哀鸿遍野。
战场之上的厮杀之声,弓弩石炮的发射之声,兵器的碰撞之声,甚至连风幽鸣的狂风怒号都被这哀鸿之声掩住。
凄惨的哀鸿减缓了皛月的进攻速度,给涂雪瑶留了一线生机。
虎族的大军已经开始了不可遏制的溃败,哭爹喊娘的奔向幽霁城的方向,可城门却始终没有打开,大批拥入城中的狮、豹、罴三族军兵跨过一具具尸体却又被寂灭的袈裟死死挡住。
雄兕手中的颛顼镐开始发出丝丝鸣叫,似乎是催促着自己的主人出手。雄兕紧咬钢牙“看来我要去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了。”
一声凄苦悠长的哀鸿之声钻进了城中、阵中每个浴血厮杀的将士的耳中,所有人都在内心生起了一丝悲凉。
芝罘从袈裟之后起飞上了云霄,神农鞭自身上盘旋而出,金龙腾空而起,劈飞了因为尸体堆积堵住的城门。
虎族的残兵败将入潮水一般的涌入了城中。
雄兕有些不解的看着立于空中的芝罘,也腾空而起,立在了芝罘的对面“济世者,你这是什么意思?”
“世间万灵,皆有生存之权,为一己之私而令生灵涂炭非我所愿。”
“济世者,虽然虎族惨败,蛇、狐二族不战而逃,可本王还有三族十五万大军,你觉得本王还怕你这区区三才阵不成?”
“雄兕大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是雄兕大王的雄才大略?”
“哼,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若能夺下这幽云之地,死伤十几万族众算得了什么!”
“雄兕,我现在打开这扇生门,就是为了你兽族生灵免遭罹难,如果您肯放下心中私欲,不啻是此生一大善事。”
“私欲,呵呵,私欲,我兽族的万年基业岂是一句私欲所能涵盖的。今日,我定要与幽云之敌拼个你死我活。”
芝罘竟一时无言以对,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正要与雄兕动手,猛听得城中传来了声声惨叫,二人都低头观望,却原来是魔尊厉行和风幽鸣二人如同两颗炸弹一样掉入了城中,极速旋转的狂风把兽族将士全掀到了空中。
风幽鸣的幽冥之力和厉行的鹤首魔魂似乎都失去了控制,已经不再是两个人的争斗,而是两个魔的终极对决,没有胜负之分,只有生死之论,至于在此过程中死伤了多少生灵,死伤的是谁,完全不在他们控制和思考之中。
凝魂箫已经变成了棕色,枉直也被血掩盖了本色。可对于这二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有风幽鸣那双幽蓝的眼睛和厉行那双血红的眼睛还能证明他们还是活生生的生物,而不是冷血的杀人机器。
雄兕,你还要打下去吗?”芝罘抬起了头盯着雄兕。
雄兕也仰着头,似乎无限留恋的看着幽云之地的千里沃野。又无奈的看了看遍地横尸“看来这是天不让我成就万世之基啊。”
“雄兕,你身为兽族之主,本应顺应天命,保护族众,如今你挑起战端,生灵涂炭,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这二人若要再打下去,别说你兽族这十五万族众,就是幽云的十万军兵,甚至包括你我都恐难逃出上天,这最后的结果定是同归于尽。难道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现在撤去一切还来得及。”
“撤去,只要我一撤军,你幽云之兵岂不是要一拥而上,将我们绞杀于城外?”
“雄兕,我可以保证,待你兽族退出二城十里之外,我们再入城,而且我等尽全力保证斑额和厉行的生命无虞,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再挑起兽族和人族的事端,而且通令兽族在我们没有救回朋友的魂魄之前,任何兽族不可以收留九尾涂雪瑶。”
地上的哀嚎凄惨之声阵阵冲击着雄兕的耳膜,那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声音,可如今却成了族众对他的哀求和控诉,他再一次望向了遥远的幽云王城,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济世者,我们一言为定,但你若骗我,天上地下,我雄兕绝不放过你。”
“好,一言为定。”芝罘说完飞向了幽云的无量三才阵,雄兕飞向了自己的中军之地,高声喝令“鸣金撤军。”
铜锣之声自中军大帐处悠悠传来,如同是救命的符咒,牵引着兽族大军疯狂的后撤,特别是那虎族的残兵恢恢乎如丧家之犬,争先恐后的逃向兽族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