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幽鸣这是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第一次没有了准主意的时候,若不是机缘巧合,这一次自己已经葬身蟒腹了,本来以为这鸣鸦城虽危机四伏,但区区一个九尾妖狐无非是有哪个魔神庇护,可看眼下的情形似乎是整个鸣鸦城都在替她出头,这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鸣鸦城主,到底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这鸣鸦城主就是要发起天地劫难的人,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可就闹个“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不过细细想来,皛月的这个主意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既然敌暗我明,那干脆就把双方都暴露在阳光之下吧,提到了阳光,风幽鸣还是有些气恼——难不成我这辈子一次太阳都没见过,就这么挂了——自己如果死了也会变成鬼吗?
见风幽鸣有些犹豫不决,姬龘又去看芝罘,却不料芝罘先开了口“姬少主,你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好是好,可是经过昨日一役,可以看出这鸣鸦城的确深不可测,我们这样贸然前往,会不会没有转圜的余地啊?”
“转圜,要什么转圜?以命相搏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我们还能活着离开鸣鸦城吗?到那时,姬少主不要说救活你的父亲、治理你的国土、教化你的子民,恐怕连自己都成为这鸣鸦城里永不超生的孤魂野鬼了吧。”
“赤玦妹妹,你没事了?”风幽鸣一听这声音,居然没出息的忘了大家正在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马上把心思就转到了赤玦这里来。
“千古奇妖还是厉害,轻敌了。”赤玦一副颇有不甘的样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芝罘先生,您世世行走于此,以您的能力是不是能抗衡住这鸣鸦城?”
“风先生是嫌我昨日还不够惨?”
“芝罘先生此言差矣,在下岂敢”风幽鸣慌忙摆手道“您毕竟是上古大神之基,我等也见识过您的本领。如今我等都恢复、甚至超越了原有的本领,这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打法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还得靠您帮我们下个决心,提点一些需注意之处,我们也好放开手脚赌这一把。
芝罘看了看众人,沉思了片刻,然后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这鸣鸦城除了我和大家说过的城主司无量、还有十王三十六司之外,还有一个法力神通权势不在司无量之下的人物,这位大神就是城主司无量的夫人幽冥鬼母。”
“幽冥鬼母?”众人听后全都惊奇的看着芝罘。
“城主劝善,鬼母司刑”风幽鸣心中默念着昔日三只蜱蜂怪告诉过自己的一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鸦鸣高阁处,槐雾暗不开’鸣鸦城主司无量和冥鬼母就在鸣鸦城的槐雾宫,那里是司无量与十王共同议事之地,每日辰时三刻司无量、幽冥鬼母与十王都会在那里定城中大事。”
“我们的到来算不算城中大事啊
听赤玦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诸人都各自一怔,然后又都呈恍然大悟之状。
“我们就把自己变成这城中的大事。”
芝罘笑道“既如此,诸位稍等片刻,我去略做些准备,而且经这么一次折腾,恐怕我未必能在这鸣鸦城中立足了。”
过了二刻钟左右,芝罘收拾停当,然后又与众人交代了一番,这才又施展人遁之术,把大家带到了槐雾宫的宫门之外。
槐雾宫处于鸣鸦城全城的中轴线位置之上,从外面看去并没有多么巍峨宏大,甚至都远远不如幽云州王城的占地与规模。从外面看起来,即使主宫大殿充其量也才不过高10米左右。宫中唯一一处至高点竟是那外七内九的虚空塔。
再看宫中的守卫松更是东走西荡、三三两两的松弛懈怠,似乎根本不在乎有人来冲撞和闯入宫中一样。
芝罘见众人面露不解,只好轻声解释道“这些守卫本身法力高强,内城又全是至善之魙,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严阵以待;另外这里即使一个守卫没有,外面的人也休想进去。”
“那我们怎么办?”
“可我不是外面的人”芝罘微微一笑,把腰间葫芦拿下,口中念动咒语真言,那葫芦中竟活脱脱的蹦出了众人“达达,带着大家去递“上谒”吧!
“哒哒”达达似乎对此事轻车熟路,身后鬼鞭祭出,化为多节,在每一个假人身上都装上了一块,然后这些人趾高气昂的走向了宫门口,看着达达把那称作“上谒”的东西“恭恭敬敬”的递交给了宫门的守卫。
“诸位,跟我来”芝罘又把葫芦对准众人,口中念念有词,众人忽然感到自己正在变小,瞬间竟被葫芦吸了进去。
芝罘把葫芦放在腰间,直奔侧面一处宫门而去,趁守卫换岗之机,念动咒语,神农鞭应声而去,鞭柄完全嵌进在那门边的一处凹陷之处。那宫门上现出一个光晕,芝罘一见召回神农鞭,飞身射入门内。
进得宫内,芝罘并未奔向大殿,而是直奔虚空塔,来到塔下,他口念真言,急行敕令。屏蔽住了周边守卫,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幽魙泉,还阳处;驱邪祟,正心术”只见在虚空塔侧面出现了一处泉眼,那泉水清冽,汩汩而出。芝罘打开葫芦,道一句“收”那泉水从泉中喷溅而出,如水箭一般流进入了葫芦之中。
“诸位,请品尝一下这鸣鸦城的甘泉吧”然后他傲然一笑,竟飞身一跃跳进了泉眼之中。
泉眼的尽头,一座巍峨高耸的大殿漂浮在空中,不知头上是云还是云在脚下。那大殿本身就被乌云雾气、笼罩环绕,阵阵风雷之声不绝于耳。芝罘打开葫芦,口中持咒,把众人放了出来“诸位,槐雾宫正殿到了。
众人放眼观瞧,却被那高耸的大殿之上无数红眼乌鸦盘旋飞动,不时有乌鸦落在屋檐之上化做魙字大旗,随着狂风吹拂发出呼啦呼啦的呼啸之声,带来了强烈的压迫之感,正欲询问芝罘这大殿的玄机,却闻听大殿之中传来雷霆之声“没想到堂堂济世者也做这鸡鸣狗盗之事,传出去岂不坏了您数十万年的声誉?”
“在下却闻以小恶行大善者亦是仁;以小善掩大恶者乃为毒。今鸣鸦城庇护奸邪,残害世间子民,传出去不怕毁了这数十万年的基业和天理公道吗?”
“放肆,何人敢在鸣鸦城撒野,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吾乃姬云州水神王姬源之子,大云王姬龘是也,我们此次前来鸣鸦城是为了救回我父亲的魂魄,请城主及各位圣王明鉴!”
“城主,姬少主孝感动天,还望城主主持公道。”
“既然姜先生把诸位带到了槐雾宫,那就进来一辩是非黑白吧。”一个低沉缓慢并无任何杀伐之气但足以穿透在场每一个人耳鼓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宫外诸人听入耳中却都大骇不已,风幽鸣纵然自恃有灵石护体、宝甲防身,又通了大小周天,可听闻此言却莫名的感到毛骨悚然,甚至他都感觉到了姬龘手中所藏的盘古斧发出的龙啸之音;狄皛月双手紧握,会啊中似有东西也在瑟瑟发抖,青鸾用双手紧紧抓着姬龘的胳膊,倒是赤玦和芝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众人跨步进入大殿,但见殿外飞檐内斗拱,堂上梁枋浮云龙;接榫镌刻鸱(chī)鸮(xiāo)纹,金砖玉座槐雾宫。那大殿之中竖有两条紫红色八角天柱,耸入云霄,刻着一副金光闪闪的对联在黑烟缭绕之中显得异常扎眼,那字个个都如斗大,上联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下联是“鸣鸦森森密而不透。”再往前看,一个用似篆非篆的字书写“彰明善恶”红底白字匾额的悬于大殿之上,那四个字看起来粗粗细细、歪歪扭扭,可仔细看来,却让人心生胆寒,原来那匾上的字根本就不是用纸和笔写上去的,那“白字”竟是森森白骨,只不过看形状大小既非人骨也非兽骨,而那“红底”则是凝固的血液。
匾额之下是一个巨大的高台,那高台漂浮在半空之中,竟也是枯骨所叠,只不过不是白色,而是紫色;高台之上端坐一人,却是发髻高挽、耳如削竹,双耳垂下各有青、黄之龙坠,朱紫宽袍,慈眉善目,腰佩三庭螭虎印,脚下阴阳踏鬼鞋,真是“端坐显睿智,不怒自含威。”
再看那莲台两侧各有五个略矮的高台,每个高台之上都有一个巨大的旋转的华盖,只不过这些华盖样式、图案各有千秋,既不见有柱撑,也不见绳吊,华盖之下各有一人,虽说衣着样貌各有不同,但却全都身材伟岸,面相平和,其中最靠近高台的左侧其上端坐之人,众人皆识——正是那十大护法圣王之首神罚尊者陆斩。
高台端坐之人开口道:我就是鸣鸦城主司无量,不知几位从何来,为何来,如何来?”那声音由远及近,既仿佛在你耳边私语,又仿佛空中霹雳,且回响悠长。
“城主何出此言,莫非陆老并未向您陈述前情?”芝罘朗声说道。
“芝罘先生,老夫只知诸位是来寻求解药,至于为何与雪丫头结怨,我却是知之甚少。”
“城主,九尾妖狐涂雪瑶勾结奸佞、构陷忠良,诋毁姬水、为祸幽云,毒我父王、谋我性命,今日不惧万险来到鸣鸦城,求城主让那妖狐涂雪瑶交出解药,救我父王。姬龘及幽云百姓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