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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告诉我

“为什么要拒绝?”肖英收起笑容。

“因为没必要啊,”洛绘然抹掉脸上的血,“毕竟我才七岁,你现在跟我说极限啥的,咱还不懂不清楚。”

西木扬了扬长枪:“七岁就能跟血族正面刚?蠢女人你还挺能干的嘛。”

“你不也差不多……”洛绘然斜了眼西木,那家伙还比她稍微矮半个头。

“我在尼伯龙根呆了近十年,真实年龄已经过十八了。”西木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也差不多,我在其他地方呆了十六年,再加上这边的七年,应该二十三了。”洛绘然挑了挑眉,她不好直接说前世,但是那十六年又不是白呆的,这边的七年她倒是没有记忆,不过若是不算上,没比西木大多少了。

“哼,那我除了尼伯龙根,我还在别的地方待过,真要算起来应该二十四的样子了。”西木死鸭子嘴硬道,他完全没想到洛绘然也在时间秘境里待过,看她样子也不像是说谎,但他总还是要面子的,只好随便瞎说了。

“我还在一个混蛋的法宝里呆了近两年呢!”洛绘然也不甘示弱,直接瞎扯起来。

“我……我还在……”西木一时语塞。

“够了!你们是来比谁更大的吗?”肖英音量都拔高了几分,她是真的服了这两个人了,怎么扯那么远了。

安娜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

……

“还要再打吗?”陈名玖擦掉嘴角的血液,他已经把能用的招式都用了,体内灵力几近枯竭,可对方就是不肯倒下。

他的对面,似乎还有什么站立着,那东西抬起了头,一直戴着的墨镜早已不知掉到了哪里,浑身血肉模糊,他的每一次动作,哪怕再微小,也会引起他身上肉块的掉落,他的左手已经只剩下骨架和一点点的血肉支持着,腰部被开了一个大洞,四分之一的脑袋被轰没了,脸上的皮肤所剩无几,不知从哪吹来的阴风穿过他裸露在外的牙床,发出渗人的幽乐。

希莱在和他缠斗的时候一直东躲西藏戏弄他,陈名玖知道对面在吸引他过来,他自信自己即便不能杀死对方,也能自保,抱着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的心态,他便追着过来了。到了这里,希莱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就丢下他离开了。面前只有一扇门,陈名玖思索片刻后打算进去看看。

可在他手刚摸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呼啸声,他下意识躲开。

紧接着蹦出来眼前这只血族,陈名玖原本认为希莱可能会暗中埋伏他,但希莱似乎没了踪迹,他便和眼前名为莱恩的男人缠斗。

莱恩只是一只一阶血族,而希莱则是三阶血族,陈名玖对希莱的戏弄毫无办法,但莱恩在他手里,只是一只蚂蚁罢了,随手就能碾死。

不过这个莱恩,估计是属小强的,无论如何都碾不死。莱恩的背后,便是那扇门,那扇门后面陈名玖不知道有什么,但是每当他的攻击要打到门的时候,莱恩就会扑过来用肉身挡下攻击,而且莱恩似乎没有痛觉一般,无论遭受到怎样的攻击,都不会叫喊出声。

“这后面,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东西吗?”陈名玖问道。

莱恩没有说话,他就像雕像一样,固执地站在门前。陈名玖以为他是不是连声带都损毁了,他继续说道:“你要是说不出话来,你就点点头示意一下。”

莱恩沉默着,大约一分钟后,陈名玖没耐心了,他径直走向莱恩,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尊沉默的雕像。

“终于死了吗?”陈名玖看着莱恩都感觉作呕,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肠子自他腰间的血洞露出,损伤早已超过70%,心脏不知被陈名玖重创了多少次。

“额……”微弱的鼻息在幽乐中断断续续。

往事像是万花筒一般呈现在莱恩眼前,他走马观花地看着。据说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人的大脑会出于本能,在回忆中寻找能规避死亡的方法,也就是所谓的走马灯

他想起了一些尘封的往事,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还不叫莱恩的时候,他有一个妹妹,父母死的很早,什么也没给兄妹两留下,两人相依为命,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他什么都干,无论是出卖尊严的乞讨,还是罪该万死的偷窃,被打过,被抓过,他活在地狱。

妹妹的身体打娘胎里出来就不好,一直在咳嗽,他带着妹妹在星际间穿梭,拜访各大名医名院,在欠下高额债卷后,他逐渐绝望了,他想到了唯一的解脱方法,那就是死。

那一天,他花掉了几天前偷来的钱包里的最后一份钱,买了毒药,准备回家和妹妹一起离开人世。回到用几个破木头搭起来的简陋家里,一直卧病在床的妹妹居然准备好了还算丰盛的晚餐——相比起每天的臭馒头,至少有了一荤一素,虽然荤菜里都是皮,只有那么一丁点肉,但莱恩还是吃的很高兴。他深知这是最后一餐,所以他吃的很用力,恨不得把那破角的碗都给吃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没从晚餐里吃出任何一点脏东西,这些饭菜,简直就像是全新的一样!以前也有过一荤一素的晚餐,不过那是自饭店背后的垃圾桶中找到的,那些往往有着很多垃圾,他曾在一碗汤里喝出一只死虫子。

他连忙询问妹妹这些饭菜是哪来的。妹妹支支吾吾不肯开口,他急了,抓起妹妹一直藏在背后的右手,那上面的红印触目惊心。他心凉了大半,他大概猜到了什么,在他的逼问下,妹妹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我跟他们说好了……只要我愿意做,他们可以给我五百一次……”

心凉过后,是数不尽的怒火,他都不知道当初的自己到底有多狼狈,那一夜他和妹妹哭的都很惨,他一个男人居然需要妹妹出卖身体来养活!?他发疯似的丢掉了毒药,抱住妹妹,让妹妹发誓不要再去了,他会好好养活妹妹的。

可老天爷像是喜欢捉弄人一样,妹妹在那天晚上便彻底病倒了,再也没有醒来过,若不是那微弱的鼻息守护着他心底最后的一道防线,也许他就彻底疯了。背着妹妹去各大医院都被拒绝接收,就因为他们断定他肯定付不起医药费,人命还不如钱重要吗!?为什么啊!?那些有钱人擦破了个皮大呼小叫的,医院所有人都跟天要塌了似的去救,而那些真正需要医生的人却没有人关注。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告诉我啊!

还有最后一个方法,他知道有一对‘双生子’,弟弟负责猎杀怪物赚取赏金,而哥哥则负责免费救济病人。他开始全世界寻找这对双生子,终于在火星上追上了他们,可还是迟了,他遇见的,是戴上了乌鸦面具的弟弟,是带上了人皮面具的恶魔。为什么啊?为什么还是慢了一步!?告诉我啊!

对着躺在床上随时可能死去的妹妹,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无意间得知探险者在火星的的密林中发现一处古堡,联想到都市传说中的血族,他决定赌上一把。最后看了眼妹妹的睡颜,踏上了征途,他深知,这有可能是条不归路……

他在黑市里以‘炮灰+劳工’的身份加入了一群亡命之徒前往古堡寻宝。他的目标和亡命之徒们不一样,他想要找到血族,人类社会没了他的立足之处,他希望血族能接纳他,可他也不确定血族是否真的存在,还是说,只是一个都市传说。

该说是幸运呢,还是说不幸呢?他赌对了,在踏入古堡后他便悄悄离开了队伍,来到了古堡的藏书阁,在藏书阁邂逅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兰德·布鲁赫。

他半跪在兰德面前,表达了自己对人类的痛恨,与对血族的忠诚。

兰德对这个渴望成为血族的人类很感兴趣,他身为拥有【封号】的【亲王】,他确实有资格将人类转变为血族。同时他对在他城堡里乱窜的爬虫很不满意,便将清扫城堡的工作交给了还是人类的莱恩。

虽然看上去还是人类,但他心底的魔鬼早已释放出来,在毫无留恋地杀死最后一个亡命之徒后,但他也遭到了亡命之徒的全力反击,人类之躯的他失血惨重,哪怕在过几秒钟也会死去,但他硬是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动作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报告任务完成。

他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有些失焦的眼中只有对妹妹的爱支撑着他行动。兰德很看重这个男人,他赐给了男人‘莱恩’的名字,并将他转变为了血族。被亡命之徒们伤的千疮百洞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了,感受到新生的血液在血管里流转,每个细胞都重获新生般地大口呼吸,就连以前留下的一些暗疾也不治而愈。莱恩满怀欣喜跪拜在地,他的妹妹有救了!

他向兰德提出了希望能将自己的妹妹也转变成血族,兰德也很痛快的答应了,他通过给莱恩赐名,知晓了他的过往,他很欣赏看重家人的人,所以他不介意多转变一个人。

妹妹的转变也很顺利,看着昏睡了十几天的妹妹悠悠转醒,莱恩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但妹妹还是一如人类时一样虚弱,无论是自愈能力还是身体都远不如一阶血族,只比那些血侍稍微强些。莱恩不在乎这些,只要妹妹能醒来,就算因为他出卖灵魂给魔鬼而呵斥他,他也愿意接受。

可血族,是实力至上主义的种族。身为人类转变的血族,莱恩终其一生也只是一阶血族,更不用说还要弱小的妹妹,在布鲁赫家都被看不起乃至打压。莱恩成为血族后的第一份工作,便是和妹妹一起服侍回归的艾拉殿下。而这却被家中一些所谓的高阶血族敌视,他们认为服侍高贵的艾拉殿下,理应由他们来,而不是他这个人类转变的血族。为什么?就因为弱小?这个世界难道只有强者能够生存吗?告诉我啊!

陈名玖看够了这具半死不活的雕像,绕过他,打算直接开门,他要亲眼看看这门后究竟藏着什么值得莱恩这么拼命。

“告……诉……我啊……”

像是破旧的老风箱挤压出嘶哑的噪音,一只没多少血肉的手握住了陈名玖的脚。

陈名玖脊背一凉,居然还能动!?这已经超出小强的范畴了吧!?完全就是不知疲倦的恶鬼了啊!

该死!灵力不够了啊!陈名玖想要起阵彻底轰杀莱恩,连灰都给他扬了,就不信还能死缠烂打。

“哥哥?”轻微的少女音自门后传来,“是你吗?”

“额……不……要……”莱恩残躯一震,又有不少模糊的血肉自其身上抖落,他用尽全力想要拉开陈名玖。

没受伤的他在陈名玖面前也只是轰杀的靶子,更何况现在的他?完全就是蜉蝣撼树。

陈名玖想要踢开莱恩近似骷髅的手,可莱恩手宛若钢钳一般,陈名玖完全没机会脱出。

吱呀,门被打开了,门内的世界一览无余,一张床,一套桌椅,桌子上摆着几本书,很简单的一个卧室,看得出主人应该很喜欢简约的风格。

开门的是一名黑发的少女,惨白的皮肤昭示着她血族的身份,她那双大大的眼睛正在往外探望着什么。

这是……血族……吗?好弱小,连血侍都能轻松杀死她吧?陈名玖原本打算在门开的一瞬间攻击,但出现的少女让他有些惘然。

“您好,我叫徐漫樱,请问您有看到我的哥哥徐……啊不对,他现在应该叫莱恩,请问您有看到他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少女有礼貌地行了个礼说道。

“啊……”陈名玖嘴巴微张,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是血族吗?这是血族吗?这是血族吗?

陈名玖心里清楚,眼前的少女无疑是血族,但……他没从少女身上感知到哪怕一丝恶意,有的只有……尊重……

陈名玖对恶意的感知非常敏感,这也是他之前能断定希莱不在附近的理由。

莱恩无声地加大握力,他仅存的意识让他必须赶走这名少年,不然妹妹会有危险……他现在是多么痛恨自己的无力啊,不是已经是血族了吗?为什么连个少年都搞不定啊?

徐漫樱歪了歪头问道:“那个……先生,请问,您看到过我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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