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从山匪那儿救出的人已经全部释放,只是......”
“只是什么?”黎晚晚看到半跪在地上的将士露出为难的神色,问道。
“只是这其中有一个人,他自称自己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哦?大夫怎么说?”
“大夫也束手无策,但是,这人医术了得。”将士看黎晚晚有了些兴趣又继续说到“大夫为他开的药剂,他一眼就可以分析个一二三出来,而且此人温和善良,据被救的其他人说,这位先生在山上多他们也多有照拂。”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黎晚晚把玩着手中的毛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他是医者,且医术高明,又说他失忆,而且他又莫名奇妙地被掳到了山上,现在你又对他评价如此之高,你要说没问题,本将军还真不相信。”
“属下不敢,医者不自医......实不相瞒,属下这腿伤,一到雨天便疼痛难忍,多亏这位先生给属下开了方子,属下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属下只是想着,现在军中军医紧缺,可否......”
“你要本将军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来当黎家军的军医?”黎晚晚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这可是跟着他爹征战多年的副将,竟然这样就被收买了,她真的开始好奇了,那温和善良的先生究竟是位怎样的神仙角色。
黄昏已致,军帐外生了些篝火,将士们围在火旁,兴致有些高昂。黎晚晚看到一身素衣的男子坐在期间,俨然跟身边的将士们打成了一片,边疆夜雾正盛,黎晚晚隔得有些远,看不清男人的眉目,忽然间,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握住佩剑的手紧了紧,大踏步地向他们中间走去。
“将军!”
“唉?将军来了!”
“草民参见将军!”
相较于将士随意的几声招呼,白衣男人的行礼显得格外端正。黎晚晚在军中延续着她父亲的治兵准则,除了操练及某些必要的场合并不要求很严格的军礼,所以一般这个时候将士们看到黎晚晚也就只是随意地打招呼。黎晚晚的治军之路最开始也并不顺畅,虽有父亲留下的旧部扶持,但是她的性别在这个时代始终是处于劣势。还好在这个世界之前跟着朱雀他们演练学了些东西,神族的兵法在人族这边自是上层,带他们打几场胜仗绰绰有余。军中将士渐渐对她心悦诚服,就连京中百姓都听闻她用兵如神,巾帼不让须眉。这样一来,那位就真的坐不住了,特别是她神魂离开的这几年,那位在黎家军安插的眼线可不少。
火烧得正旺,木材哔哩啪啦的作响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脆,黎晚晚只着了件玄色里衣,火光渡在她的身上,金得有些发红。她按在剑上的手打了几个节奏,看着恭恭敬敬的向自己的白衣男人,稍微有些惊讶。
“你抬起头来。”黎晚晚眼里带了些许笑意,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那男人抬起头,黎晚晚第一眼就撞进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黎晚晚再注意到的是男人的五官,这张脸生得俊美至极,审美但凡正常的人看到这张脸都会感叹一声漂亮,这张脸漂亮极了但是绝对不会有人把他看成女人。
“听说你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
“是。”那人的背挺得笔直,虽是行礼仰视着她,但是却丝毫不显得卑微。
“本将军为你取一个名字如何?”黎晚晚笑了,肆意到了极点的笑容,在火光下竟莫名动人。
“黎糦,黎乃本将军的姓,‘糦’——‘吉蠲为糦’的‘糦’,你看如何?”
“将军?”
“将军不可!”
“将军,先生怎么可以叫那小傻子的名字?”
比起周围将士的反应,白衣人显得平静得多,他似乎并不觉得因为叫别人叫过的名字而觉得冒犯。
“草民斗胆问将军,既然这名字已经有了主人了,为何还要赐给草民?”
“黎糦这个名字的主人只能是本将军,本将军若是愿意,可以叫任何人黎糦,那个黎糦已经走了,所以本将军想要新的黎糦,而你又需要一个名字,仅此而已。”
“这样说来,这名字曾经的主人在将军心里倒是没什么地位。”那人倒是胆大,也不在乎黎晚晚是否会因为他说的话而生气,或者说,他在赌,赌黎晚晚不会生气。
黎晚晚敛去了笑容,她看着那人漆黑的眸子,说:“本将军向来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不过是个名字,先生若是不愿,就当本将军一时糊涂,冒犯了将军。不过也是,这个名字曾经被本将军给了个喜欢涂脂抹粉的小傻子,这样想来倒是配不上先生了。”
“不,”那人,现在当叫黎糦了,黎糦对黎晚晚笑了,他道“黎是将军家姓,‘糦’乃酒食也,传闻商周时期,以食物命名乃是对此人最好的祝福和最高的期待,这个名草民不胜荣幸。”
“你说得没错,你可以回应本将军的期待吗?”黎晚晚微微仰头,“那傻子不行,你看上去倒还不错。你便留在我黎家军军中罢,以后你就是我黎家军的军医,当然,”她顿了一顿,“本将军有的时候,也会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找你。”
“属下定不负将军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