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玉蓉的这一席话,白诗瑶不禁有些好奇了,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自相矛盾的特点?
按道理来讲,如果一个人有这么多矛盾的特点,应有以几种下可能:这第一呢,可能是这个人性子多变,且极为擅长伪装,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心机颇深;第二呢,便可能是这个人得罪了太多的人,有人故意散布流言,丑化他的形象。但是也不排除第三种情况:这个人故意丑化自己,以求自保。
在白诗瑶看来,楚寒晨三种可能性哪一种都有。
一来,他曾是先帝极为得意的儿子,但是先帝驾崩后,他并未曾登基为帝,而是做了一位闲散王爷,当今皇上未必能够心胸宽广到放着此等危险之人在身边;
二来,他拒绝了那么多的富贵之女,难免有人心生怨恨,想要丑化他;
三来,听闻楚寒晨权谋计策向来不输于他人,但他手无权势,又恐皇上铲草除根,除之而后快,于是便以一副邋遢无能的形象让其放松警惕,以明哲保身。
只是不知,这楚寒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姐,”玉蓉上前打断了白诗瑶的思考,“刚刚将军派人来说晚膳就要开始了,让小姐尽快过去。”
“竟是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了?!”
白诗瑶抬头看了眼窗外,夜幕已经降临了,院子里的几株桃树也隐匿在了夜色当中。
听闻这几株桃树是当年白诗瑶的母亲清宁公主刚刚嫁到白府时亲手栽种的。清宁公主喜爱桃花,白卿广为了讨她欢心,特意亲自去集市上买的树苗,想必那时他们二人应该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却是世事难料,不觉间,十多年已经过去了,两株桃树也有碗口粗了,只是当年栽种桃树的人,却已经在这世间陨落,再不见当年树下二人依偎的场景。
“走吧,”白诗瑶收回心绪,从床上下来,“玉蓉,替我找一身颜色浅一点的衣服,过几日便是母亲的忌日了。”
“好的,小姐。”
玉蓉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找了一件素白的衣服来,白诗瑶赶紧换上,主仆二人便匆匆赶往厅堂。
………
楚国皇宫
“儿臣,听闻今日母后宣七弟来长宁宫进见了?”楚寒起低垂着头,谨慎的道。
他今日来长宁宫,本就是为了试探太后。
“你说寒晨啊,”太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手中得到茶杯,道:“晨儿啊,年纪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和他一般大小的世家子弟,哪个没有妻妾成群?哀这王妃的事,该定下了,就算不娶王妃,先找几个妾室也行,让他尝尝这男女之事,到时候他定会主动找哀家商量迎娶王妃之事。”
楚寒起在心里几番思量,小心翼翼的道:“七弟向来不喜被束缚,只怕不愿如此。再说,迎娶王妃本就兹事体大,可是急不得,是否应当从长计议?”
太后看了眼楚寒起,勾唇冷笑,道:“你心里的那点儿心思瞒不住哀家,哀家知道你是怕晨儿危及到你,对吧?”
“母后明鉴,儿臣绝无此意。”楚寒起心里陡然一惊,当即脸色一变。
太后将他的表情尽数收于眼底,抿了口茶,道:“南境使者来访一事,可安置好了?听闻南境有意与我大楚和亲?”
楚寒起连忙收回心绪,微微的皱了下眉,道:“回母后的话,确实如此。南境此次意将其二公主嫁于我朝。”
“让户部尚书林兴璞来安排这件事吧。”
太后看了眼身侧的位置,嘴角含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道:“瞧哀家这记性,竟让皇帝站了这么长时间,快入座吧。”
楚寒起连忙道:“儿臣惶恐,谢母后。”
然后便如履薄冰般谨慎的坐下。
太后看了眼楚寒起,满脸的轻蔑。
“对了,”太后挑了挑眉,道:“我听闻你在后宫中和丫鬟们做起了买卖?”
楚寒起赶紧跪下,身子有些颤抖,道:“母后明鉴,儿臣不过,不过是与她们开个玩笑。”
“哦?是吗?”太后漫不经心的拿起茶,轻轻的吹了吹,道:“皇帝不必紧张,许是哀家搞错了,只是,”太后话锋一转,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子,将手中的茶盏彭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冷冰冰的道:“你身为皇帝却终日与太监丫鬟们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楚寒起身子猛地一顿,颤着音结结巴巴的说:“儿臣知错了!请母后息怒,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帝,”太后冷漠的看着他,道:“这皇位你若是不想坐,大可以告诉哀家,普天之下,想要这皇位的比比皆是,哀家犯不着将精力都耗在你身上,你若是再犯,哀家就将你贬为庶民,这辈子别再想踏入京城一步!”
“儿臣,儿臣知道了,谢母后宽宏大量,儿臣,儿臣再,再也不敢了!”
太后看着楚寒起,眼睛里似淬着毒,道:“你退下吧!”
“儿臣马上告退,谢,谢母后。”楚寒起赶紧起身,慌忙的带着身后的小安子溜出了长宁宫。
楚寒起刚刚出长宁宫,太后付氏便嗤笑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知道掂量掂量,竟然敢揣测哀家的意思,呵,倒是长本事了!”
小安子跟在楚寒起的后身,低着头左看看右看看,知道出了长宁宫,他才敢小声的对皇上嘀咕:“陛下,您,您可是皇上啊,太后她怎么能……唉!”
楚寒起连忙回头瞪了眼他,道:“你给朕闭嘴,想找死吗?”
小安子赶紧跪下,磕着头急切的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小的是见太后……”
“闭嘴,”楚寒晨气急败坏道:“不用你提醒朕!朕知道!”
楚寒起抬头,恶狠狠的盯着长宁宫的方向,咬牙切齿道:“早晚有一天,朕会将她踩在脚下,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起驾!”
“诺。”小安子战战兢兢的起身,跟在步辇的后面,他偷偷看了眼步辇上的人:衣着明黄色龙袍上绣着蛟龙的花纹栩栩如生,腾跃而起的姿态大有吞日之势,让人看着不禁心生敬畏。
但是,任谁心生畏惧,当今太后也不会有所畏惧。毕竟,如今楚国的掌权者便是这个久居深宫、看起来慈祥仁爱的妇人。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将楚国的大权尽收囊中,自楚寒起登基以来,她就一直垂帘听政,更确切的说是自先皇病重,她便手握大权。
说她野心大、权欲重吧,可纵她权势滔天,却并没有称帝,自掌权以来,她纠正了许多先帝犯下的错误,实行仁政,带领楚国稳居霸主地位,她也从未给付家太高的权势,付家的子弟纵功高盖主,却也只能身居低位;
可是,说她克己奉公吧,她一妇道人家,不好好的待在长宁宫颐养天年,却插手前朝政务,长久的霸占本属于皇帝的权力。
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从一个小小的美人一路荣宠登上皇后的宝座,执掌凤印,愣生生的做起了后宫的表率。
听闻在她登后位之前便以贤德、明事理出名,登上中宫之位后,更是让先帝的后宫少有乌烟瘴气,三妃六嫔皆以其为后宫典范,还在民间一度被传为佳话,有人甚至评价她为“历来皇后的楷模”。
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只能说,当今太后不是个善茬,至少在心计上,怕是整个楚国的女子也没有几个能比的过她……
“七王回府了?”楚寒起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小安子的思考,小安子连忙跟紧楚寒起,小心翼翼的道:“回陛下的话,刚刚侍卫来报,说七王爷从皇宫离开后便回了七王府,”小安子抬了下头,瞄了眼楚寒起,战战兢兢提议道:“陛下,可要派些人盯着七王府?”
楚寒起嗤笑了声,道:“随他去吧,他无权无势,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呢?”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