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枔跪在殿下,不敢出口大气。他也不知道怎么萧铭就死在了那场天香楼大火之中。从前死的都是平民,稍加遮掩也就过去了。可这次萧铭本就是京城里头炙手可热的人物,是萧家最看重的少爷。这次若是不给个交代,百姓怀疑到了天香楼大火的蹊跷上来,那他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都办不好吗?”
“陛下恕罪。”
“恕罪,你有什么脸面恕罪。人数是对上了,可位置却错了。阵法这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还不知道这么一乱,会招惹什么后果来。”
云枔自知是自己没看好手下人,不能辩解。
“朕再问你,为什么林初会在天香楼大火里?”
云枔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与不解。“林初怎么可能在火里?”
“这第二件事你又没办好。”皇帝一挥袖子,“算了,朕也不该指望你。从今天起,你身上的事情都放下吧。我只要你去看着林初,保证林初不死,还有保证林初不能出京城。”
皇帝招手,示意云枔退下。“自己去领罚吧。”
云枔退下之后,见外面站着太子云熠和三皇子云归。二人见云枔灰头土脸地出来,也没有多问。
云熠先进去。皇帝找他为的是将军府的事。
“如今将军府迟迟不能交出良药,该是时候有个决断了。”皇帝拿出一道圣旨,“朕已拟好圣旨,你替我给将军府送去。”
云熠不曾想到,今日这圣旨会是由自己来传。可他是不愿意做这个事的。
“怎么不愿意去?对了,你与将军府的林落自小便有婚约,你莫不是怕伤了将军府的心,自此便不愿帮你?”
云熠知道皇帝最恨结党营私,慌忙跪下。“儿臣不敢。”
“我原就是看在你与将军府关系深厚,你去办,多少是能安抚一下将军府的。”
云熠听见这话,也不好推辞,只能接了圣旨。
等到云归进来,皇帝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天子脸上的威严肃杀之气换成了亲切的笑意。
“你都待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回去。所幸就不回去算了,朕给你在京城找份差事。你若不愿干,做个闲散皇子,也都依你。”
云归知道皇帝私下里一直派人跟着他,他多半已经知道自己和林初见面的事了。他怕我和林初有纠葛,更怕我会带走林初。
“回去还是要回去的。只不过今年灾情严重,儿臣想着自己学有所成,当还百姓才是。”
皇帝也知道云归的话不过是个借口,“这灾情的事,你经验太浅交给你办还是不妥。不过,这次萧铭的事交给你去办如何?”
云归虽远离京城,可那日在大火中也看出了这其中的名堂。“父皇是要我查这大火的源头。”
皇帝轻笑一声,知道云归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必,你只需要给个交代即可。萧铭是怎么死的,这事和天香楼大火是两回事。你只需要查萧铭。”
“父皇,只要个交代?”
“怎么你想要个公道?如何都随你,真的假的。只不过,你也是个聪明孩子。这件事后面的利害想你也能拿捏清楚。”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归,“对了,张惠民最近新升了大理寺少卿。这件事他和你一起去办”
“定国公家的?”
“你倒是记得他。”
皇帝怎么会把张惠民牵扯进来。
有张惠民在,云归怕是不敢再随意接近林初了。皇帝正想着,忽然想起云归就在殿下慌忙打住了思路。云归离京十年,他都不太习惯这样生活了。
你母亲已经离开了我,你不能再走了。
云归是能听见皇帝的心声的,这世上所有人的心声,除了林初。若是他当初没听见这句话,云归那时也就带着林初离开京城了。
殿外有小公公在外面候着,带着云归去了宫墙外的马车。
马车上的窗开了一个小角,探出一张清俊的脸。“上来。”
小公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见到三殿下不但不行礼还如此喝令。站在一旁,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又不好随意插话。
云归看了他一眼,“不要紧,先下去吧。”
云归上了马车,见到张惠民坐在中间。“让开。”
张惠民一挑眉,“我的车,自然我坐中间。”
“定国公家一门忠烈,怎么没有教你半点礼数吗?”
张惠民哼了一声。你要真管礼数,刚才就出声了。
他倒也没回话,但也没挪位置。“你这走了快有十年,这次是不走了。”
“还是要走的,不过就是有事耽搁了。”
张惠民倒是想问什么事,可知道云归不会说。“你知道林初吗?”
听见林初的名字,云归眼神慌乱了一瞬。“怎么了?”
“萧铭在后面塞进名单来的是她的贴身侍女。”张惠民挑衅地看着云归,“更有意思的是,那日被送进天香楼大火的是林初本人。可最后她又没死,如今还在将军府像没事人一样。”
“你说她是怎么被带出来的?”
云归对上他挑衅的眼神,“你既然都知道,就别卖关子了。”
“你这些年出去却是长了不少的本事。那天香楼附近守卫森严,萧铭要不是威逼利诱那些个侍卫也没办法进去。你倒是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去救人。”
“你不要胡言,既然是没有证据,又怎么知道是本殿。”
“呵,本来还想多年未见,不妨先放你一马。”张惠民一抬手,“不去大理寺了,去将军府。”
云归倒没想到张惠民这么疯,“现在这会子,太子应该在将军府宣旨。你这会儿去,不合适吧。”
张惠民得意地笑了笑,“没事,我们在天香楼那儿转几圈再去。”
云归虽被他拿到了痛处,可他也不肯向张惠民低头。本殿什么时候怕过谁,先让他闹,不信他能闹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