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殒墨两个人相视之后,一同直奔房地,两人默契一跃而上,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月光明晃晃的照在那人的剑上,一滴一滴的血从剑尖滑落到瓦片上然后顺着瓦片流向了滴雨檐。而在这人身侧,他们惊讶的发现,居然有三个人被割断了喉咙,横躺在屋脊之上,而咽喉的血也在不停的汩汩冒出。——这,他们大概明白了天为什么突降大雨。
“这什么人啊?”殒墨自恃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可是一看到眼前这个人,他怎么从骨头里就渗出了寒意。想想啊,她们在下面寻欢作乐,而这个人居然悄无声息的就杀掉了三个人,且不说轻功有多高,就说他的剑有多快,刚才那震红雨,他都能想到,这个人是一下子就割破了全部人的喉咙啊!这有什么功夫啊?
花无神微微抬手,黑色的长袍在夜风中微微翻飞,而衣角的银丝滚边则是在月光下泛起了清冷的光芒。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他对那背对之人朗声问道。
黑衣人身影微顿,好像是这才发现身后有人一样的,慢慢的将头转了过来。
月光下,他们俩除了这蒙面黑衣人的一双黑漆漆的大眼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
“公子……?”他抱拳,优雅的等着黑衣人说话。心,忽然被撞了一下,这双眼睛,他从哪里见过?
风静静的从他们身旁吹过,在这屋脊之上寂静的几乎都能听到死者的血还在流淌的声音。而在这屋顶这下,是已经都炸开了锅,吵闹声,尖叫声,打锣敲鼓声,全都混杂在一起。
“喂,花,这个人……不是哑巴吧?”殒墨悄声的依靠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眉毛微蹙,警告他别乱说话,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对手。虽然……好像这个人的身高有点接近那个小十七……该死,他怎么又想起那个家伙了!
殒墨看他俩这样对峙的状态,觉得有些无聊了,不顾花无神的阻拦,他大步走了过去,“喂,你干吗杀这么多人?叫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知不知道在我们面前杀人是……啊呀——”一声惨叫从殒墨嘴里发出,他踉跄的往后退,一手摸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投向了花无神的怀抱:
“花……是十七啊!”他惨叫。这拳头,他体会过两次,这力度,这角度,这速度!他都可以非常肯定的是十七!
不会吧?微怔,他刚要扶住殒墨的手垂了下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抹影子。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阵跌跌撞撞外加哭爹喊娘的声音向远方滚了下去……
“哇……花……你干吗松……”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吐得出来,他已经听到了“嗵”的一声,落地了!
“哇……这样还没摔死啊?”那抹影子收起了带血的长剑,拉下蒙面好奇得向下面张望着。
迅速的瞥了一眼,看到殒墨拍拍土从花坛中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又锁在了面前人的脸上,脑中一片轰鸣,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看了看她旁边的尸体,他抿起了嘴,已经听到有不少的脚步声向这边过来了。心一横,他脱下外套冲上去套在了她的头上,足尖一点,施展轻功,如一支箭一样的急射而出,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热死人了,热死了!”十七直到他掀开衣服才出声叫嚷了起来。
他瞪着她,轻车熟路的就拿起大厅里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哇,还是你家的茶好喝。清醇好喝得真是欲罢不能啊!”十七猛灌了几口,开始小口小口的啜着品味。
“你……”他一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眸,就说不出后面斥责的话来。那样,有多危险啊!万一让人抓住怎么办?杀了人不快跑,在楼顶上等被抓还是看风景啊?
不对不对!他要说的不是这个!他应该说的是,她怎么会杀人?杀人是不对的!这个才是他要说的话啊!脑子里一片浆糊,他一遇到这个家伙就觉得心脏无力。叹口气,他坐在那里一动不懂。
“咦?福禄叔!”十七一看到门口张望进来的人,就笑了起来,放下杯子就冲了出去,“福禄叔好啊,好久没见了啊,您这两天腰还痛不了?”
腰痛?花无神纳闷的看门外那一老一小相谈甚欢的样子,问自己,福禄叔腰痛过吗?他怎么不知道?还有,他们两个怎么熟成那样?看福禄叔眉眼全是笑意,该不是十七是他失散的女儿吧?!用手指按摩太阳穴,他越来越头疼了。
这个十七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刚才一连杀了三个人,居然现在跟没事人一样!是该说她不解世事的好,还是应该说她心理素质太好了!想了想第一次他们遇到的情景,他觉得她这样迷糊的杀手,应该不会归咎于心理素质好这一栏里。是不解世事吗?他撑着头仔细看她,若是没经过刚才的事情,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把她归类为第一种,可是,一想到刚才十七站在那里的情景,肃杀之气到现在还在他脑中盘旋。就在他还在思索中,殒墨伴随着吃疼的哀嚎声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花……”他娇嗲的走向他。
“嗯。”冷漠的点头,目光始终从十七身上没有挪开。
“喂,我受伤了耶!”他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无奈的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淡淡地问,“那边的情况怎样?”
“还能怎样?我掉下去之后,他们问我,我只能忍着痛说,失足跌落,失足的!”说到这里,他不忘擦拭自己眼角虚无的眼泪,“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轻功天下无敌,现在居然失足跌落,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点头,这样就好办了。没时间看他演戏,花无神淡淡地问门外的福禄叔,“有没有人看到我们进来?”
“没有,我一看到您进了大厅,立即就吩咐下人们休息去了。”福禄叔正了正神色,恭敬的对他说。
“很好。”这次目光落在了一脸无辜的十七身上,还有她那把剑,顿了顿,知道不能逃避的直接问她,“为什么?”
“啊?”她侧着脑袋。
“为什么杀人?”
“因为我是杀手啊!”她像是看怪物的看他,他不是应该早知道的吗?
他懊恼,真是问了句废话。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为什么杀他们?”
“因为我要生存啊,不杀人,我哪来的钱啊?没有钱,我怎么活啊?!”她说得理直气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噢呵呵呵。”殒墨忽然捂起嘴偷笑,阴阳怪气的对花无神说,“单纯哦。”
花无神皱眉,想起了自己在花楼上说过的话:我只是觉得她那么单纯的孩子,在当今世上少见。
好了,不说这个了,他又问,“他们的命很值钱,你才会杀他们?”至少他要想办法给她脱罪。
“当然了,十两银子呢!”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要这么大呢!够我吃好多天了呢!”
十……十两?他觉得自己要昏厥了,为了这点钱吗?她当时在这里穿的衣服每一件都超过十两银子!
“噢——视金钱为粪土吗?”殒墨又对他挑眉。
好吧,他叹气。
——她对金钱没有……多寡的概念。
这句话也是他说的!
换个话题,换个话题,他瞄上她的剑,“这就是你的兵器吗?”没什么标志,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想要栽赃嫁祸看来需要有一点小手段。
“嗯,还是用剑顺手。”抽出剑随手舞个剑花,“我本来就是学剑的,老是赤手空拳的,杀人不方便。”
他要吐血了!手指抠入圆桌,他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这个家伙气死了。
“噢,还以为你武功不好咧。”殒墨坏笑着,这次,你说的话全让推翻了吧!
——她那三脚猫的身手。
花无神开始懊悔,当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也印证的太快了吧?他的台全让殒墨和这个家伙全都给拆干净了!
狠狠地瞪他们两个人一人一眼,他颤抖地举起手,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崩出来,“都给我休息去……明天,再说!”
今天晚上,如果再说下去,他一定会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