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城内最近发生了好几件大事,街头巷尾传的是沸沸扬扬。
其中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秣陵城第一大派钟山派的一位老仙师陨落了,那位老仙师是钟山派二代祖师,中三境的第二境巅峰,据说一直远游在外,未曾归来,但是突然有一天,轮值祖师堂的弟子发现那位老仙师的本命莲花灯碎了,灯灭油尽,恰如其身。引得钟山派大为震怒,据说接连派出去数十位仙师御剑而出,一路向北杀去,至于结果,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那些仙师至今还未回来。
第二件大事就要数永安坊第一高手刘安死了,秣陵十二坊,永安坊只能是垫底的,但是让人震惊的是,那可是一位下三境巅峰的老神仙,刘氏的顶梁柱,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连死因都找不到。
为此刘氏大动干戈,把四处查了个遍,搅闹的永安坊鸡犬不宁,纵然如此,刘氏永安坊第一的这把交椅似乎快坐不稳了,永安巷李氏,彩石巷宁氏,一个个的虎视眈眈,盯着那把交椅,只等着看刘氏什么时间从那把交椅上滚下来。
第三件大事也与刘氏有关系,不过相对影响较小,与前两件比倒也算不上什么,就是据说刘氏那位刘胖子刘成灏公子,如有神助一般,从炼体境直接跻身了筑基境巅峰,离着蹑空境只有一线之隔,引得秣陵城内许多人眼珠子掉了一地,现在的刘成灏公子隐隐有追上刘安,使得刘氏重新拿回永安坊第一把交椅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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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巷内,刘氏主宅。
刘成灏一手拿着一只猪蹄啃着,肥脸上泛着油光。
刘氏家主刘永站在桌子旁边。
刘成灏刚刚啃了一口猪蹄,不过瘾,又咬了一大口,从猪蹄上撕下一大块肉来,大块朵颐。
“爹,你就别守着了”刘成灏嘴里塞满肉,摆摆手,含糊的说道。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走。”刘永点着头,一边按照儿子的吩咐往外面走去。“儿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了吩咐一声,我再让下人给你买。”
刘成灏盯着刘永的背影,嘴上却停了,面无表情,脑海里一个声音响过:“看到了吗?只要你境界高了,有了力量,就算是你的父母也只能应承着你,就算是你那个老子是家主也不例外,谁让你境界比他们高呢?只要你完全接受了我的传承,碎空之下,皆为蝼蚁,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
刘成灏冷哼了一声:“我虽然又贪又馋又懒,但是我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说再多也没有用的。”
“哎”那个声音叹息一声,碎碎念叨着渐渐隐没。“你迟早会来找我的,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刘成灏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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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那天,刘成灏觉得还是很是惊悚。
叔祖爷爷死了已经有十数天,只因为叔祖爷爷死因未明,所以停灵在家,一直未下葬。
那个声音在自己脑海里响过之后,刘成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临近子时,刘成灏蹑手蹑脚下了床,外面是一轮大大的月亮,清夜无尘,月色撒在巷子里,给巷子蒙上了一层银纱,珠帘巷要去到白石巷,需要经过云水溪,云水溪两边柳树影影绰绰,洒下一道道影子,好似群魔乱舞。
来到白石巷,刘成灏觉得今天的白石巷尤其不同,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刘成灏来到叔祖爷爷小院子门口,推门进去,屋内黑黢黢的,月光都照不进来。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刘成灏觉得自己心中有一样东西“啪”的一声打开了,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刘成灏醒来,看到自己已经不是在院子当中,而是来到一个充斥着金色光芒的地方,前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汪池水,池水晶莹剔透,清可见底,只是闪耀着金色的光泽,似乎有觉察不到的微风吹来,吹皱这汪池水,水面泛起涟漪。
刘成灏惊讶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完全不知道自己为啥就到了这里。
这是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响彻整个空间:“小子,你来啦?”
声音说不出的欢呼雀跃。
刘成灏不敢应答,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说话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妖怪?器灵?还是秘宝法器?
“呵呵呵”那声音笑了起来,空间顿时震动起来“我就是你要找的《玉泉经》啊,不过,我可不只是《玉泉经》。”
那声音继续说道:“小子,你应该不知道,“东海之东有瀛洲,瀛洲之上多玉石神草,上有玉醴泉,出泉水如酒,人饮之,数升辄醉,可使人长生。”这是《大荒经》所载。那你可知道,玉醴泉既然这么神奇,但是为什么千年以来还是没有几个人找到玉醴泉,得以长生呢?”
刘成灏傻傻的,都不知道这东西在说啥。
“呵呵呵”那声音很开心,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那是因为,玉醴泉不止一口,而是十二口,而每一口玉醴泉内,都孕育着一位泉灵,每个泉灵,都可以带着玉醴泉移动,自由悠游于天地之间。而我,就是玉醴泉第九位泉灵。”
这时候刘成灏才回过神来,呆呆开口答道:“哦,然后呢?”
那个声音似乎不满于刘程灏的态度,语气激动起来。“然后呢?你问我然后呢?然后九百年前,我被你们人族大修士捉到,抽干我的泉水炼制灵丹寿丹,抓住我的灵体!!把我封在这该死的空间里,九百年,整整九百年!!”
声音越来越大,整片空间震动,似乎随时要崩碎一样,一道青光不知从何处而来,隐隐显出一方印章的样子,印文模糊,看不清楚,直直向着池水镇压而去,池水翻腾,一张狰狞的脸从水面挣扎着显露出来。
刘成灏吓傻了一样,带着哭腔盯着那片水面。“那你找我做什么?”
“哈哈哈,做什么,你问我找你做什么?”那张脸显出狰狞的神色“找你说说话啊,这该死的书把我压制的死死的,每三百年封咒才会松懈一次,六百年前,这本该死的《玉泉经》被人族大修士损毁,我才能将自己的力量映射出去,你说我找你做什么?”
水池中金光敛去,却冒出一团黑气,翻翻滚滚,就向着刘成灏冲来。
“哇”刘成灏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只听见一声冷哼,还有一声暴喝“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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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巷内。
刘成灏已经晕了过去,此时的白石巷却被另一股远方而来的威压充斥着。
那片空间在这滔天的威压中随时要被灭掉一样,青色印章瑟瑟发抖,跌落在地上。那汪池水发出阵阵哀嚎,苦苦哀求:“上仙,上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放过我,放过我,我只是想找他说说话,真的只是说说话,绝对无意伤他性命的。”
“这少年的叔祖与我做了一个交易,他卖了一份消息给我,我要还一份人情给他,这少年的命,我保了。”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
那汪金色池水颤抖哀嚎着:“谨遵法旨,谨遵法旨。”
威压瞬间收回,那汪池水松了口气,正待蜷缩隐藏起来,耳边听到那个声音再度传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看在你尚未伤及无辜,你就跟着这少年一甲子,甲子之后,准你自行离开。”
“是!是”池水中那张脸似乎在以头触地,良久,再无声息。
那张脸转过来朝向刘成灏,看着这昏迷的小伙子,啐了一口。:“吃祖宗饭的玩意儿。”
不过骂归骂,池水中还是冒出一团金丝,金丝从刘成灏口鼻进入身体,游走在他体内,刘成灏舒服的直哼哼,听得池水中那张脸很生动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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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巷,土地公庙。
月影中,月色下,庙后的桃花纷纷落下。
老黄冲着身边的黑色身影笑了笑,显得脸上的褶子更多了,露出一嘴大黄牙:“好了,那小子此次灾厄已解,今后如何,就看他自己造化了,也算了却你我一段因果。”
那黑色身影点了点头,冲着老黄拱了拱手,应该不是实体,只是一点魂魄灵光,此时灵光也开始渐渐消散。
老黄看着渐渐消散的身影,自言自语道:“这又是何必呢,若你想活,活下去的法子我还是有很多的,谁知道你为了那小子,魂飞魄散,连一点灵光都保不住了。”
“哎”一声苍老的叹息渐渐消散在月色里。
“嘻嘻”穿着红肚兜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土里,笑音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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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之水。
数位修士乘着剑光,拜别那位河伯,呼啸着向着北方掠去。
江水河伯笑吟吟的看着那些剑光渐渐消失,喃喃道:“嘿嘿嘿,白七爷,这些小东西就交给你打发了,虽然肯定杀不死您老,但是也能恶心恶心您老了。”
河伯手中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玉如意晶莹剔透,篆刻云纹符箓,只不过,玉如意中那位钟山派老祖师的脸一闪而过。
备注:东海之东有瀛洲,瀛洲之上多玉石神草,上有玉醴泉,出泉水如酒,人饮之,数升辄醉,可使人长生。---出自《海内十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