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觉得现在的情况,老尴尬了。
白老七是没什么感觉,也不怎么关心这些。
泰山府君与泰山山君憋着笑,差点没憋出内伤,第一次知道原来憋笑也是这么艰难的事情,么得办法,谁让白老七那个煞神在旁边站着呢,这位大爷脾气可不是很好,惹恼了他,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秦川觉得自己有必要缓解这种尴尬的情况,轻咳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身上当然没什么尘土,只是个习惯性的动作,待抬起手来,秦川却呆住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手指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似的光晕,光阴轻纱很是漂亮,泛着淡淡的金色,在自己身上流转不息。
白老七瞥了眼秦川,仿佛对于这种状况早就了然于胸,就转头盯着泰山府君和泰山山君这两位。
那两位身体一颤,像冬日中的麻雀一样缩了缩脖子,哭着脸,欲哭无泪,身子倒是很实诚的退了两步,离着白老七稍稍远点。
还是泰山府君胆子大一些,轻咳一声开口,倒也没拐弯抹角:“白七爷,想必刚才已经看到了,我已经亲自出手,钟山派绝对讨不了好,那位河伯大老爷毕竟是中土神州水神第一尊,本来我想着这江水河伯该着换一换了,但是一来那只老王八只是觊觎,并未有实质性的动作,二来更换江水河伯事情实在太大,中间难免引起江水水运动荡,不太好办,所以只打了个半死,废掉数百年的修为,您看可行?”
白老七嗯了一声,也不说行还是不行,只是开口道:“我听说你们这里的金乌阳火,至阳至刚,用来锻造熔炼神灵金身,最是不错。”
泰山府君听此言语,眉毛都要拧在一起,嘴角耷拉下来,愁眉苦脸道:“白七爷,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啊。”
白老七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这位泰山府君,身上气势升起,带起一阵罡风,却不是冲着那位府君去的。
泰山府君旁边的那位山君大人被罡风刮得浑身如同针刺一般隐隐作痛,开始冷汗涔涔而下,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待那道威压倾泻而下,这位山君大人身形震颤,心湖之中涟漪阵阵,承受着极大痛苦,捂着胸口,随时都要被压得倒在地上。远在日观峰的泰山山君祠庙,今日的轮值童子讶然的发现自家山君老爷的金身摇摇晃晃,内部传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随时都要碎裂。
那位泰山府君显然已经知道了日观峰的异象,果断出手,右手掌中攒簇着一团金黄火苗,只见那位泰山府君一脸肉疼的左手并指如剑,向着火苗一点,低喝一声“敕”。火苗一颤,一团火苗被分离出来,掌心攒簇的火苗小了足足有三分之一。
那位府君大人苦着脸抬手将剩余的火苗收回袖中,对着悬浮在空中的小小火苗一点,也不见如何掐诀,空间凭空出现一个缺口,抬手将火苗挥了过去,缺口周边涟漪震动,似乎要被那团小小的火苗熔化一般,不过只是一瞬就消失了,自缺口那边传来一声惨呼。
白老七这才收起自己施加在泰山山君身上的威压,那位泰山府君也跟着松了口气,看来那位山君的金身是保住了,只是不知折损了多少年的道行,不过也只能忍着,身前这位虽说境界没有自己高,但是身后站着守藏派和云隐巫族两大势力,惹急了自己,上报冥土,自己背后的冥土当然也可以派遣鬼仙过来,只不过代价极大,况且这件事情自己这里本身就不占理,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秦川看的目瞪口呆,着实惊讶于这位府君大老爷的神仙手段,特别是刚才那位府君大老爷召出的那团火焰,金光灿灿,明明是火焰,但又不像是真实的火焰,而是透明琉璃一样的质地,琉璃内部流转着点点金色,待那位山君老爷一指点出一个缺口的时候,在秦川眼中更是觉得神奇无比,此时的秦川尚不知道什么是碎空,只是觉得必然是了不得的神通秘术。不过秦川尚未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金色光点也越来越浓郁。
白老七首先觉察到了这番异象,向着那位府君大人使了个眼色,府君大人也开始注意到这番异象,嘴巴张的老大,似乎见到了什么奇异的景象,手上却是不慢,大袖中双手暗暗掐诀,散乱的日光精华开始向着此处聚拢。
秦川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看着旁边两人的神色变了,才反应过来,自家《白石经》每日早晨都是需要修持的,在山下时尚不觉得,待到了这山顶,此时才觉察到自己修持的《白石经》有感于此处丰沛的日光精华,在体内自行运转起了周天。当即闭目敛息,沉浸心神引导着日光精华的走向。
四处涌来的日光精华一震,聚拢速度再度加快,金光粘稠,在秦川身周行成一圈水幕。
泰山周边云气翻腾,云海一起跟着颤动,远处的日头刚刚升起一半,还不是金色,周边夹杂着数道玫瑰红,玫瑰红色的小球也感觉到了这里的异象,仿佛发出一声颤鸣,一跃就越出了云海,一道金色光柱疾驰,直直的冲着秦川而来。
白老七也很是惊讶于这番异象,自己带着秦川上来肯定是存着私心的,如果那府君不上道,自己也会开口讨要一些金珠,《白石经》的根脚自己是知道一些的,是那位白石道人自创的功法,是以巫族修炼方法为底,掺杂了人族修道之术,那白石道人本身就算是上古巫族遗裔,只不过经过多代混血,血脉早就不纯,但是这位道人却另辟蹊径,融汇两家之长,才创出了这《白石经》。
人族功法不似巫族巫纹,一旦创出,只要有些修道资质,都是可以修持的,只不过修行成就,各看悟性与机缘。泰山是个好地方,天地经纬在此处显得尤其厚重,日光精华之丰沛除了远方那座旸谷,能和此处比肩的还真不多。
本来自己是没想着秦川会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只是前来打打秋风而已,要些日光精华只是次要目的,主要目的还是打消那位河伯的龌龊念头,震慑这些宵小之辈,有些人,不吃些大苦头是不会长记性的,只有被打的疼了,才会收起心中那些小念头,老老实实趴在水里做那小乌龟大王八。只是没想到许是秦川的机缘到了,看了一眼那位府君的本命金乌火,就触动了自身的炼气瓶颈,不得不说,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不过说起来,白老七还是有点其他想法的,一路上对这孩子了解的七七八八,心思不坏,又讲义气,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有些小聪明,又不是那么聪明,资质不太好,但是也不差,只不过体质实在太过孱弱,一点没有承袭十三娘的坚韧体魄,是十三娘的心头肉,就冲着这些,自己待他好一点也是应该的,所以才会一路上与秦川讲些有的没的,要知道,汉子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但另一方面,秦川毕竟生父不详,血脉上不是纯粹巫族出身,倒不是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那样的,白老七没有那么多龌龊想法,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白芷和白汀的安危,就怕秦川是被他生父故意放在白芷身边的,对于修道之人,无论巫族还是道门,白老七都会做最坏的打算,因为你往往不知道有些人背后到底站着谁,如果看的太近,往往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川自己也知道,自己应该是有一个修炼瓶颈被触动了,但是具体是哪个瓶颈还不知道,自己炼气期的根基有多差自己是知道的,虽然自己勤练不缀,但是受制于自己的体质,仍是一直没觉得自己的体质有多大提升,更不要说什么铜皮铁骨和玉肌了,连一点门槛都摸不到,之前修炼只是为了吊住性命,不过现在秦川知道,自己怕是真的要开始踏上修行这条路了。
金色光柱临照在秦川身上,如同金色利剑,瞬间穿透了少年的四肢百骸,秦川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如同烈火灼烧,与之前日光精华聚拢在身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仍然差点吼出声来,只不过还未到嘴边,又被少年狠狠堵在嘴里,少年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整张脸金光闪耀,勃颈上青筋暴起。
约莫如此只有半盏茶的功夫,对于秦川来说却觉得时间很是漫长,熬过了这段时间。只听“噗嗤”一声,金色光晕之中,有一团火焰自秦川身上闪耀,如同千万点流光,又似金液一般缓缓流动,秦川周身气势一变,阳刚雄浑的气势轰然爆发,身上自泥丸、中元、丹田三宫而起,火光逐渐遍覆全身,三宫之内,金色火光流转,如水般不时滴落,如同山君祠庙屋檐上的金珠,滴落在三宫底部,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在三宫内汇聚出一汪池水。此时的秦川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任由那道金光临照在身,身上逐渐显现出一条一条的纹路,很像在来的时候白老七身上的纹路,只不过又有不同,这是地地道道的巫纹。巫纹在秦川身上持续生长延展,光彩熠熠,照耀的整片白色的云海也染上了一抹金色,搅扰的整片云海接连震动,如同大日坠落在这片云海。
白老七出手,以拳罡压制附近絮乱的气息,帮着秦川收拢日光精华。
泰山山君也连连掐诀,日观峰上金身闪耀,气机浓郁,帮忙压制住不断起伏的山水气运。
泰山府君却是抬手连点,轻喝一声:“敕”。
方界大门洞开,府君祠内接连走出数十位金身神灵,那是泰山府君三十六司司主,各位司主迅速结成大阵,一声暴喝,云海顿时自边缘升起一层透明光罩,那是整座泰山的护山大阵,护山大阵迅速笼罩住整片泰山地界,整座云海被护山大阵压得向下坠落数丈有余,将这番异象压制在泰山地界内,免得有人心生贪念此时出手打扰,徒生事端。
远方的金光渐渐淡化,两端开始消散,向中间坍缩,直至消失成为一个光团,最终消失不见。
“噗嗤”看到光团中渐渐显露的身影。泰山府君和山君憋了这么久,终于破功。
白老七看着浮在空中秦川光溜溜的身子,也感觉自己老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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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的身影本来就算不得有多高大,此时被更是瘦了一圈,但是浑身筋骨更加紧实,沉浸心神内识,可以看到有金液一样的粘稠光华缓缓流动。
三宫之内,又有三团光华,似乎在孕育着什么东西,丹田宫中的东西已经开始有了大致形状,但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研究了许久,只能作罢。
不过秦川觉得最近自家老娘和老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摸着后脑勺思索了大半天,自己最近也没做啥事情啊,就是破了个境而已。
为此秦川还偷偷问了一句白老七,是不是自己瘦了之后更加俊朗了,白老七翻了个白眼,最终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