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审讯室的桌子前,赵少龙口渴的不得了。审讯室里看不见外面的阳光,他不知道自己在审讯室里待了多久,反正累了就睡——不过工作人员不会让他睡——每次一瞌睡,赵少龙就会被台灯照醒。
这馊招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工作人员虽然没有打他,但是赵少龙的精神也濒临崩溃。
体内的气息倒是恢复得很快,龙胎也不像被抓时那么散漫,开始有意识地修复他的身体。赵少龙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哪里受了损伤,但是龙胎却的确在卖力地干活。
邪门儿。这催眠术真的能让人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么?还好那怪眼顾爷只是要抓赵少龙?
虽然累,但是赵少龙还是报定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十六字方针,坚决咬定自己是不知情的。
后来他索性不再听他们说什么,心里只想着拖到谢晚秋来保人他。只是他对上怪眼儿一眼,就几乎瘫软得生活不能自理,谢晚秋现在有没有回过劲儿来,还真是不好说。
他神游八极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大盖帽儿扫了赵少龙一眼后,就附在高先生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赵少龙练了天合功之后,这个世界就不存在悄悄话了。
“谢家给上面施压力,让我们快放人。”
高长官瞪了赵少龙一眼,脸色难看极了:“他们想要造反么?说放人就放人?”
听到造反两个字,那传讯的工作人员难为地苦笑了一下。带剑麒麟谢晚秋是西南一带的大人物,他们就这么带着人冲到人家大楼里去抓人?
对上整个大环境,谢家就是再厉害,也不是对手。但是要换掉这机器上的一两颗如他们一般无关紧要的螺丝钉,谢晚秋抬个眼皮子的功夫就能做到。
“老高,他们是来保人的。头儿都快顶不住了,你们还有一个小时,如果审不出什么来,不要说你我头上的帽子保不住,只怕你我的头都保不住。”
赵少龙听了觉得有意思,谢晚秋怎么可能规规矩矩地等着保人么?那么多人脉,这么多年的声威都积累到狗身上去了么?只怕这件事上天涯海阁也动了大力气。
看来天涯海阁是恨透他了。想到莫婉如含嗔带怒的俏模样,赵少龙竟然忍不住又有些心痒痒。
抬头正对上高先生冷酷的眼神,他抱着文件站起来,低声吩咐传讯的职员:“去,把顾爷叫来。”
说完,这三个人都起身离开。
又是那个怪眼儿顾爷!想到那男人仿佛能吞噬人一般的眼神。
等了不一会儿,那怪异的男人就推门进来。他换了便服,帽子也拖了,一头非常骚气的波浪长发及肩膀。男人带着墨镜,乌漆墨黑得还带墨镜,装逼!他点了一根烟,沧桑的胡子圈陪着歪歪袅袅的烟圈,将装逼文艺男青年这一次演绎到了极致。
“不介意我抽只烟吧?”男人点火前问。
赵少龙挑了挑眉毛:“群英会,档次是不是低了点儿?”
男人笑了笑,拿烟在手上看了一眼:“没办法,两袖清风,穷到掉土。”
“天涯海阁福利没这么差吧?你属于技术性人才。他们这么没眼光?不如来我公司吧,赵氏集团,想要什么位置,只要不是董事长,其他随便挑。”
不是说只有一个小时了么?这个小子到不急着审讯,反而和老子聊起来,葫芦里到底是买了什么药?
男人掸掉烟灰:“嘿,我不是天涯海阁的人。”
装!元瓷都说在天涯海阁见过你。
赵少龙没有戳破:“那你为什么帮天涯海阁办事?”
“我不是为天涯海阁办事。”男人悠悠吐出一口烟气,“我是为了正义。”
我去!为了正义帮天涯海阁卖命,这才是吹牛装逼的终极形态!和这个男人比起来,谢晚秋简直掉了一个档次。
掐断烟,似乎是要摘掉眼镜。赵少龙心里一紧,这人要是在这里把老子催眠了,老子不但能把五条人命交代出来,只怕和老婆的风花雪月都能说出来。
但是怪眼男没有摘掉眼镜,他上身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像是瞪田鸡一样等着赵少龙。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两眼传开,大脑像是切断了多巴胺传递一样,完全不听使唤。这酥麻的感觉仿佛电流一样传过他的全身,不到片刻,赵少龙就像真的触电了一样,全身无力,但是却不瘫软。
这一回,他的意识非常清晰,清晰的恐惧感控制住他的心跳,屋子里似乎都充斥这他的心跳声。
这王八蛋是怎么做到的?他这是目光么?怎么穿过墨镜也有效?这他妈的根本就是X光。
赵少龙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受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甚至脸部还保持这正常放松的表情。
他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的眼球,努力移开视线,但是不管看到哪里,都能看到怪眼男那张微动的嘴唇,满天地都是他的唇影。
他妈的哪儿来这么多嘴?你是千嘴观音投胎啊?!
“你有没有杀人?”男人悠悠问。
老子当然没有,都是朝仓西子干的好么?但是那无处不在的唇影却好像在引导他说:“是我干的,我全招了。”
这不是严刑逼供,是骗供!你竟然还配称正义?
赵少龙嘴巴动了几动,就要说出那句招供的话的时候。忽然审讯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赵少龙整个人一个机灵,从凳子上弹起来,又被手铐拉回来。
怪眼男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打断他们,脸部剧烈扭曲,弯下腰,痛苦地捂着双眼。
赵少龙这时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和上次不同,他立刻就完全恢复了意识和体力。
抬眼一看,破门之后站着铁塔。他踢开门后,一言不发地让开身体,为谢晚秋让出一条路,谢晚秋抱着溟虹剑,面带杀意,身后几个一个穿着警服的胖子满脸的肥油抖动,神情难看极了,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又不敢哭。
这一刻,谢晚秋在赵少龙心里的形象简直高大得不行。带着凶器进工职地点保人?也只有谢晚秋才敢这么牛叉。
等到大家走得差不多了,赵少龙才站起来和谢晚秋等人一起离开审讯室。
“少龙,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两人走出去,谢晚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
“秋哥,我忽然觉得你好帅。”
“滚,我不好这口。”谢晚秋拔出溟虹剑,跳出去和赵少龙保持一剑的距离,“否则我替冬儿切了你。”
赵少龙已经一天多没有见过大太阳了,这个时候看到阳光,觉得生活不能更美好,他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说正事。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虽说只有一天,但是这个节骨眼儿,天涯海阁和谢家,以及社会大众的注意力都在公司上聚集,形势瞬息万变。
谢晚秋止住他的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车上说。”
正好铁塔也把手续办好了,远远走过来:“秋哥,都办妥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三人上了车,车上了高速。
“这是要去哪儿?”赵少龙猛喝好几口水。
“到了你就知道了。”
“邱禅这个小子狡猾得很,他把事情闹这么大,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自保。现在我们暂时不能动他,据说天涯海阁在上面有几位大佬也活动起来,但是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谢晚秋眼中放着凶光,“要是能痛痛快快地较量一下其实也不错,总比以前那么半死不活地拖着要好。”
海天航运是天涯海阁最重要的几个经济来源之一,莫婉秋是练武奇才,但是做生意却未必精通,现在荣满堂死了,死的是一条蛀虫,但也是一颗摇钱树。莫婉要养活这么多人,一定会急着夺回海天。
谢晚秋不想耗,莫婉秋又哪里耗得起?
再拖上几天,最好能把莫婉秋逼得下海还债。赵少龙心里奸笑。
“对了,秋哥。”赵少龙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早上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我想在公司里找几个受欺压的老员工,要是他们能投靠我们就好办了。早上有个叫杨白劳的愿意为我们办事,他有没有联系你?”
“杨白劳?我怎么记得住那么多名字。”谢晚秋头都没有回,过了一会,他好像想起什么似得,“哦,财务部的是吧?死了。”